下班后,霍砚执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家门口。
门里面传来的谈话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情绪激昂,还能听出几分声嘶力竭。
“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拼乐高。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你觉得自己能随便结婚?!”
“你是偶像!是Idol!虽然百分之九十的粉丝都叫你老公,但你要是真变成谁的老公了,你信不信这些粉丝明天就和你‘离婚’找个新老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感情,再问自杀。”另一道声音懒洋洋的,很有辨识度,一听就知道是盛齐,“我试过反抗了。”
盛齐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继续道:“虽然结婚并非我本意,但我作为偶像瞒着粉丝结婚已经偶像失格。如果有一天被爆出来,我愿意自己承担所有后果,不拖累公司。”
陌生男声似乎是在花时间消化,过了好久才道:“那,你们还要同居?”
盛齐眼角微挑,声音里藏着几分漫不经心:“……随便过吧,只要他不烦我。”
这话一出,站在外面的霍砚执嘴唇下意识绷成一条线,心底那一缕从今早上班就开始期待着回家的雀跃感瞬间被冲散不少。
陌生男声重重叹了口气,认命道:“暂时先这样吧,我总不能逼你去离婚。”
“你平时出行都小心一点,千万别被记者拍到。把你伴侣的名字也发我一下,我派人去查查底细。万一这事真爆出来,我好歹提前有个准备。”
盛齐认真想了一会儿,缓缓回道:“……忘了。”
室内安静了几秒,隔着一扇门霍砚执都能感受到门内即将迸发出来的滔天怒火。
鱼苍咬牙切齿:“结婚证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个倒是在。
今早上林清以要把盛齐赶出家门的架势派人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打包送了过来。不过盛齐只把行李拿回了房间,结婚证则随手扔到了茶几上。
现在鱼苍要这个,他看也没看就顺手拿起扔给鱼苍:“你拿去保管,别再让我看见这东西,头痛。”
鲜艳的红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鱼苍手忙脚乱地接住,教训道:“这好歹也是你结婚证,你当球玩呢?”
盛齐轻声笑了笑:“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张废纸。”
鱼苍白了盛齐一眼,匆匆翻了下结婚证,总觉得霍砚执这个名字莫名眼熟。不过他最近处理盛齐被强制暂停的一大堆通告已经处理到头昏眼花,也没有精力再细究。
鱼苍时间紧张,把名字发给下面的人去查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离开前他嘱咐道:“后天有一场Lior的秋季活动,你要以代言人的身份去表演节目。全程网络直播,记得好好准备。可以考虑跳一下最近网上很火那个什么波浪舞,蹭蹭热度。”
盛齐轻轻地“嗯”了一声。
鱼苍又道:“这个直播很重要,你这几天切记要好好练习,不要整天就知道拼乐高。”
“平时不要熬夜,不然上妆的时候状态差,十层粉都救不了你。”
“不许吃炸鸡和可乐,每天都要上体重秤拍照给……”
鱼苍第三句话才说到一半,已经被面露不耐烦的盛齐推到门口:“你怎么还是这么爱操心。”
“你这话说的就没心没肺了啊,我都是为了谁在……你一直看我后面干嘛。”
鱼苍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来人穿着一件廉价的黑色超市打折T恤,手里捧着一个款式复古的嫩绿色保温杯,厚重的黑框眼镜盖住眼底所有情绪。
这一身极不协调的装扮老土到像上个世纪的风格。
鱼苍整天和盛齐待在一起,时尚品位拔高不少,乍一看见这种朴实无华的装扮还有点不太能适应。他眨了眨眼,脱口而出:“……霍砚执?”
这道题他会答,他刚在结婚证上看过这张脸。
霍砚执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就这样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对面两人。
鱼苍不知道霍砚执到底听到了多少,只好若无其事地用自我介绍来岔开话题:“你好,我叫鱼苍,是盛齐的经纪人。”
他递过去一张名片:“以后估计还有不少机会打交道,可以加一下你的通讯号吗?”
鱼苍职业病上身,习惯性帮着盛齐客套道:“盛齐通告多,可能经常会出现大半个月不回家的情况。但是做艺人嘛,就是这样,以后还请你多多担待。我身为他的经纪人,也会尽职尽责照顾好他的。”
霍砚执无视他的一大堆客套话,直截了当道:“171019。”
听到这串数字,鱼苍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迅速加上了霍砚执的通讯号。
1开头的都是军方专用通讯标志,盛齐这个法定伴侣只怕并没有表面这么普通。
鱼苍走后,盛齐姿态慵懒地立在门口,夕阳照在他一头火红色的头发上,显得更为鲜艳亮眼。
他眼眸低垂,声音带着一点点鼻音,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刚才全都听到了?”
霍砚执轻轻地“嗯”了一声。
盛齐打量着霍砚执。
后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表情,处变不惊。
盛齐突然来了点兴致,戏谑地挑了挑眉,冷不丁一下就凑到了霍砚执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听到彼此心跳声。
盛齐一边注意着霍砚执的表情,一边歪着头一点点挨近霍砚执,温热的呼吸拂在霍砚执脸上。
霍砚执的眼皮不易察觉地轻微跳动了下,随后稍稍抿紧了唇。
知道两人感情不好的几个保镖以为他要找霍砚执打架,神色紧张往这边不停打量,满脸担惊受怕。
但处于风暴中心的霍砚执却依旧不动如佛地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