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萆荔(bì lì) ,蓂(mì)草,沙棠,耳鼠,全是补品啊。“宋盏用眼前是人参、鹿茸、燕窝般的语气念叨着一堆赵无垢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
看到那罐黄浊的水,他才顿了顿,轻笑着正正自己的眼镜,眼镜下那条细细的金色的缀链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几晃,”怎么还有灌水,他们是把你当成牛马了吗?“
突然感觉自己非常无知的某赵姓实习生:………………
送走宋盏,赵无垢没再敢把那堆东西当垃圾对待,只得硬着头皮先都搬进了咨询室。他半信半疑的去网上搜了搜,发现宋主任居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耳鼠,传说中的异兽,兔头鹿耳的飞鼠,吃它的肉可以辟百毒之害。
灌水,传说中发源于石脆山的水,将这种水涂洒在牛马的身上,就能使牛马不生病。
因为不知道确切的写法,没有查到剩下的几种草,后来,他灵机一动,打开某宝拍照搜索。
万能的某宝为赵无垢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种长得像黑韭菜的萆荔,据说可以治愈心痛病;
长得像葵菜的蓂草,号称去除各种烦恼忧愁的天然解忧剂,吹得神乎其神;
最匪夷所思的是那个红得发黑的叫做沙棠的果子,详情介绍页面里居然说吃了它可以落水后漂浮不沉!
包括耳鼠,灌水,某宝也有的卖。售价基本跟野生人参持平,但销量非常少。比如灌水,本月目前为止的成交记录只有1笔,某人甚至非常怀疑,这唯一的一笔,就是自己的同事买的。至于是不是交的智商税,就不得而知了。
赵无垢看着那堆‘补品’囧住,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来自于同事们的‘关爱’。吃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吃的,毕竟太奇怪了。最后,他暂时把它们锁进自己的柜子里。
整理好那堆诡异的补品,打开信封,赵无垢才明白宋盏当时说的‘钱有点旧’是什么意思。
那是五张旧版华国币,四十年前首发。
十年前现在这版发行。也就是说,宋主任保险箱里的现金至少放了十年还没有用完?
是宋主任当初放进去的钱太多,还是这个补贴发放的几率很小?赵无垢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咣当“,手上另外那个信封里掉出枚黑黝黝的不起眼的铜钱,看到钱币上的面文,赵无垢愣怔了下,连忙捡起来仔细翻看。
由于是非钱的缘故,他自小就对各类古钱币的资料特别感兴趣,虽然没有找到关于是非钱的资料,却因此积攒了不少古钱币的知识。
眼前这枚铸有‘永安一十’字样的铜钱,为五代十国时期盘踞幽州的刘仁恭刘守光父子所铸,存世量极为稀少。
因为面文的读法,赵无垢对这枚古币印象非常深刻。普通的古钱币,面文通常为直读或者回读,而‘永安一十’,则是仅存的按照左、右、上、下的顺序读面文的孤例。
这枚看起来古拙朴素貌不惊人的铜钱,其实在古币交易市场上极其珍贵,估值要六位数起跳。
赵无垢没想到,宋盏居然会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做礼物,急忙拿着那枚古币去找他,却发现对方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再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下班了。
仿佛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回到心里咨询室,赵无垢把东西放好,打算第二天再还给宋盏。
正在锁文件柜的赵无垢被冷风吹得又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窗户开了条缝,一只白脑袋的小猫正叼着片银杏叶从窗户底下的缝隙艰难的往里拱。小猫通体雪白,唯有背上带着块闪电状的黑色纹路。
所里有这么多人养宠物吗?赵无垢被小猫努力的样子可爱到,走过去帮它把窗户打开,“你想进来?“
被发现的小猫瑟缩的僵在原地,两秒后,丢下银杏叶飞快的跳下窗户跑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下午那只狗,刚才这只猫,为什么见到自己就跑?赵无垢默默自省,自己都二十一了,应该早就过了猫嫌狗讨厌的年纪了啊。
关窗户,锁门,穿外套,下楼。
实习生赵同学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下班标准流程。
走到一楼大厅,小旱龟正在接待台上进行着自己的每日例行遛弯,赵无垢对它笑了笑,没等迈步,左边的兵马俑,脑袋又掉了!
赵无垢无奈的叹了口气,捡起那个整天不安分的脑袋放好。
回去的路上,王轩发信息托他带个网红舒芙蕾蛋糕回去,赵无垢便拐去隔壁街那个王轩指名的蛋糕店。
店内的舒芙蕾现场烤制,生意十分火爆,不少人都在排队,综合自己和王轩的口味,实习生赵同学点了肉松海苔和芒果酸奶两个口味。
按照单号,需要等四十分钟左右。赵无垢看看人满为患的小店,决定晃去对面的咖啡店挥霍虚度接下来的四十分钟。
进门左手边,第二桌的位置坐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满身潮牌,看背影就是型男,对面的女生一袭黑裙,窈窕动人。他们隔壁桌坐着个穿藏蓝色羊毛衫的眼镜男,看黑裙女生看得眼睛都快直了。
这么盯着别人的女朋友,不会挨打么?赵无垢摇摇头,为了方便进出,在紧邻门口的空桌坐下来。
他脱掉风衣和碍事的西装外套,正要点单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三个男人。
赵无垢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凭借地理优势可以清楚地打量对方。
走在前面的那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硬朗的五官棱角分明,英气刚毅,明显是基因优渥的类型。可惜,他的脸色却极为冷淡,黑琉璃般的眸子里带着股冷冰冰的拒全世界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他身上那件藏蓝色的羊绒大衣,垂顺光滑,熨贴挺括,尺寸分毫不差,一看就是奢侈低调的全手工高定,就连里面驳领上的蓝宝石领针,质感都极为高级,细节上一丝不苟。
跟赵无垢这种身上带着青涩感的社会新鲜人不同,他明显带着俯瞰众生的社会顶层人士的气场,出现在这家只有十来个桌位的小咖啡厅,真的非常违和,就像……体验民情似的。
后面的两位看样子是前面那人的下属,穿着短款的灰呢外套,左边那个带着頂礼帽,眼神灵活利落的打量着四周,似乎在评估店里的状况,右边那个浪奔头则脸色死沉,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钱不还。
“阿嚏!“赵无垢与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领针男四目相对的刹那,猛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领针男当机立断的转向另一边,坐在了右边离赵无垢最远的那个空桌。
捂着鼻子的赵无垢默默垂下眼睫,尴尬,好像被当作病原体了!改天还是抽空去医院看看吧,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有感冒,却好像总是在打喷嚏。
后桌那对男女音量颇高,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赵无垢已经被迫跟后桌那位男生同步get到女生今天的购物清单。
赵无垢摸摸外套口袋,叹了口气,耳机落在办公室了。
有心想换位置,附近已经没有空座,要换,只能换到刚才最后进门的那三个男人旁边。想想领针男装嫌弃的脸色,他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
就在赵无垢狂刷手机,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王轩刚发布的锔瓷视频后,突然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溅在自己的衬衫后背和肩膀上。
无辜受灾的赵无垢回过头,发现后桌那对男女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女生泼了男生一杯咖啡,顺带着也溅了背后的他半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