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君如琢冷冷打断,“你是不是以为在鸿蒙书院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别忘了,灵渊海龙族从来就不——”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一道金光忽从课舍外斜飞而来,不偏不倚直朝君如琢面门击去。君如琢将季朝云猛地推开,急速后退中击出一掌,只一击便将那道金光击溃。
季朝云踉跄后退,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凤祁从身后揽住季朝云将他扶稳,而后又不自在地放开手:“你们在做什么?”
君如啄理了理衣襟,警惕地打量着这不速之客。凤祁眯起眼睛,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问:“你就是灵渊海新来的龙族?”
君如琢:“你是何人?”
凤祁嘴角勾起,眼中却并无笑意:“凤鸣谷,凤祁。”
君如琢脸色微变,很快恢复成了在外人面前那副滴水不漏的模样:“原来是凤族二太子,久仰。”
“不敢当,”凤祁冷声问,“君公子刚才这是在做什么?”
龙凤两族向来不合,君如琢对待凤祁态度也没好上多少,状似不经意道:“没事,只是初来乍到,发现这书院不够讲究。这等低劣龙族也配与本公子当同窗,贵书院招收弟子的标准实在令我叹为观止。”
凤祁眼神一沉,正要说什么,却被季朝云轻轻拉了拉衣袖。
他微不可察地朝凤祁摇摇头,低声道:“午课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好。”
凤祁带着季朝云走出课舍,君如琢咬牙追上去:“喂,他们说你叫季朝云对吧。”
季朝云脚步一顿。
君如琢:“灵渊海龙族从不与低等妖龙为伍,我们打一场,你若输了,便滚出鸿蒙书院,我输亦然,如何?”
凤祁怒斥道:“你有完没完?”
君如琢没理会他。他看着季朝云,眼底尽是快意:“怎么样啊季朝云,你敢吗?”
季朝云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书院内禁止私斗,我不会与你打,也不会答应这么无聊的赌约。午课钟声已经敲过第一道,君公子莫要在第一天就误了时辰。”
他说完,朝凤祁轻轻道:“我们走吧。”
君如琢伫立在课舍前,凝视着走远的两道身影,许久,才冷冷道:“好,我们走着瞧。”
二人走出松林小径。
凤祁偏头看着季朝云的神色,若无其事问:“那个姓君的……为什么要为难你?”
季朝云淡淡道:“还能为什么,看不惯吧。灵渊海龙族血统高贵,素来性子高傲,自然瞧不上我这种凡间来的妖龙。”
“我看你比他好多了。”凤祁冷哼一声,“那混小子,改日我定好生教训教训他。”
“混小子?”季朝云眉宇扬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年纪好像……比你大了近百岁吧。”
凤祁古怪地偏开视线。
凤二殿下平日里最烦有人在他面前提年纪。
仙家子弟两百岁及冠,两百五十岁左右才可入学,偏偏凤祁一入学就是天字级,就算在书院待了这么多年,要是按年龄计算,他比大多数“天、地”两级弟子都要年幼。
季朝云似乎并没注意到凤二殿下的不悦,继续悠悠道:“说起来,我好像也比你大了——”
“你闭嘴!”凤祁气急败坏,恼道,“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件事。”
季朝云忍笑忍得肩膀颤动,心情也好了不少。二人并肩朝后山走去,季朝云脚下毫无征兆地一软,险些就要跌倒。
凤祁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手掌刚触到对方窄细的腰身,闪电般松了手。
他轻咳一声,问:“你怎么回事,身体还没好?”
“不知道。”季朝云对他的异样恍然未觉,道,“我之前从来不这样——”
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皱起眉头,暗自抿紧嘴唇不再多言。
凤祁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道:“午课我帮你请个假,先别去了。”
“那怎么行,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
“听我的。”凤祁不由分说打断他,“你这样就算去了能修炼吗?马上就是季考,你若不在季考前恢复过来,是想晕倒在秘境里,等人捞你去吗?”
“……”
季朝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后者揉了把他的头发,道:“跟我去个地方,应该有用。”
林间氤氲着水汽,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浸得水润湿滑。远处兰草交叠间,是一方温暖的泉水。
季朝云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此间泉水是我用仙术从极北之渊取来,可舒筋活络,提神解乏,还有促进修行之效。”凤祁道,“你每日在水中静心打坐一个时辰,保准不到七日,又能活蹦乱跳了。”
季朝云诧异地打量他。
凤祁:“怎么?”
季朝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现在和我刚认识你时一点也不同。”
“仅仅只是不同么?”凤祁凑过去,笑着问,“难道不是觉得我为人不错,武艺高强,长得还好看,有点心动,恨不得以身相许?”
季朝云对这人的厚脸皮早有见识,面无表情道:“没有,滚。”
“你这人真是太无趣了……”凤祁摇头叹息,“慢慢泡吧,我就在外面,若身体不适就叫我。”
“……知道了。”
凤祁转身离开,季朝云偏头见他背影消失在丛林间,才缓慢解开衣带。
入水后季朝云才发现,这水其实并不像寻常意义上的温泉水。这池水温度不高不低,且能根据人体温度变化而改变,恰恰维持在一个最舒适的温度。
“还真会享受……”季朝云喃喃低语,盘腿在水池中央坐下,阖眼打坐。
许是这几日身体困乏,季朝云没坐一会儿便觉得昏昏欲睡。他身体无意识舒展开,一对龙角毫无征兆显露出来,泛着银光的龙鳞缓慢爬上光.裸的身体。
“季朝云,你是掉池子里溺水了吗?”
凤二殿下在庭院里一等就等了快两个时辰,就是不见人出来,只得亲自来寻:“你要是溺水就喊一声,我绝对不笑你,你这——”
他绕过青石板路,话音却是一顿。
季朝云伏在水池边,已经睡熟了。
他一头银白的长发在水池里随意披散开,裸.露的手臂、肩膀、脖颈,甚至脸上都生出少许晶莹剔透,泛着银光的龙鳞,一条长长的龙尾大部分没入水中,在日光与池水里熠熠生辉。
“……”凤祁喉头干涩,只觉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而后向下,一路朝不该去的地方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