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前一天早上,把买回来的那只大黑猪杀了,所有的材料就已经全都到位了。
揽月楼的大师傅前几天就已经每天会过来他们家,骆清尘把要做的菜式都教了他一遍,或许是见有几样菜式较为新奇,大师傅回去跟林叔一说,林叔就直接从揽月楼叫了七八个的伙计过来做帮厨。
以往乡下谁家办喜事,最多在附近村子里请个主厨,帮厨的都是村里巧手的妇人,不过林叔既然想要买下这几样新的方子,必然是要防着点做法被别人学去,有几样菜的做法并不复杂,妇人们又常年浸淫厨房,只要留心一点,想要学会并不难。
还不如直接让自己酒楼里的人过来帮厨,既避免了方子泄露,也卖了骆清尘他们一个人情。
至于村里人看到后作何猜测,他们都不是太在意。
厨房里大师傅带着伙计们都忙得热火朝天,虽然是第二天的筵席,但是很多菜都必须在前一天准备好。
门口的石磨旁边,帮厨的伙计一圈一圈的转着石磨,淡黄色的米粉很快就装满了石槽,再被扫进下方的盆里,这是被炒香了的大米,之后加上捣碎的辣椒粉跟香料,是做荷叶粉蒸肉用的。
厨房里头的灶台上,大师傅正往煮过沥干的大块猪肉上刷着蜂蜜,刷好了之后就直接丢进油锅里炸着,待猪肉炸得焦黄的时候才捞起来,这是做芋头扣肉的主要材料。
角落里的小炉子上,两个伙计在包蛋卷,一人包好后,另一人就舀一勺蛋液倒进空出来的瓢里,两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包蛋卷这边已经有一大盆的肉末了,但还是不够,旁边的切菜台上,伙计一手一把刀还在剁着肉,是要留着明天做珍珠丸子的,虽然已经准备了好几样猪肉做的菜了,但是乡下大家一年也难得吃几次肉,准备多少样大家都不会嫌多的。
这些还只是一部分,自己家的厨房终究还是不够大,需要放开手脚干活的那些都在院子里头,围墙旁边搭了简易的灶台,烧着水等着给鸡烫毛用。
为了不把院子弄得太脏,之后给鸡褪毛清理都会放到前面的小溪边去弄,鱼也是在溪边杀了才带回来的。
虽然骆清尘已经给大师傅示范过一次各种菜的做法,但是因为没有实践,很多细节方面,还是得他去确认,
因此大半个上午,都不停的有人来问他这个应该放多少,那个应该什么时候放。
直到丘山过来喊他,两人一起去通知村里的人。
虽说他们动静不小,村里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他们明天成亲,但是还是得一家一户的去邀请。
邀请也是得按规矩来,亲疏远近以及辈分,都得考虑到。
萧云恒在村里没有什么近亲,因此就按辈分来,三叔公不止是村长的父亲,在村里的辈分也是最长的了,因此丘山最先带着骆清尘去的他家。
三叔婆是个会说话的,看到骆清尘过来,便说了不少的吉祥话,骆清尘想到之前玉婶的吩咐,便道:“不知叔婆明天上午是否有空,可否请您跟婶子过去帮忙照看一下。”
萧云恒家里没长辈,成亲的一应事务都是他们两人自己在张罗的,顶多也就是旁边玉婶一家子会帮点忙,只是玉婶一家也才三个人,前期的准备可能还好,成亲当天那么多的宾客,新人的礼节规矩也得有人在旁边引导,哪里忙得过来,如今见骆清尘请自己跟儿媳妇去帮忙,自然是满口答应:“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事要做的,你能来叫我是看得起我,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婶子过去。”
骆清尘听她语气里满是怜惜,便大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有点无奈,但还是认真的道谢道:“那就多谢三叔婆了。”
从三叔公家里出来后,丘山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不要先去叶婶家里?”
骆清尘想了一下,才想起了叶婶就是他刚跟萧云恒回来的时候,跑到他们家门口骂萧云恒不检点的那个人。
丘山见他皱眉,以为他不想去,便连忙道:“你不去的话,面子上过不去,村里人到时候会说你们的好歹。”
骆清尘叹了口气,语气有点厌恶道:“那就去吧!”
虽然说那是村里唯一跟萧云恒能沾上点亲戚关系的人,但是能够不问缘由的就骂萧云恒不检点,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本以为对方虽然不至于刁难,但是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没想到等他说明来意的时候,妇人只是冷淡的表示知道了,连屋子都没让他们进。
离开后骆清尘还有点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对方了,但是再看丘山的神色,明显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便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丘山点头道:“我以为她可能会骂你一顿。”
骆清尘腹诽,以为要挨骂还叫我过去,不过他也知道,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他要把礼节做到位,不然会图留话柄,于是问道:“为什么觉得她会骂人?”
他们就算不是亲戚关系,人家来请你去喜宴,正常点的人,就算不想去,也不至于骂人。
“她一直想着云恒能够早点嫁出去,那样云恒的田地跟房屋就归她了,现在你们成亲了,这些东西便没她的份了,以她的性格……” 因为是在背后说人的坏话,丘山有点不好意思,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即使丘山后面的话没说完,骆清尘也猜到了大致意思,只不过他现在心情好,这点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又把村里其他人家都跑了一遍,期间还找了几个年轻人,让他们下午的时候帮忙从村里借碗跟桌椅板凳。
乡下办酒宴就是这样,没有谁家的碗筷跟桌椅板凳能够够一个村子的人坐,于是在酒宴的前一天,就会找人帮忙从村子里一家家的借这些东西,是以每家的碗底都会有刻字,就是怕这种时候弄错了。
两人是从村这头一直走过去的,因此回来的时候,还得再从村里穿过,在经过叶婶家的时候,两人被一个年轻的哥儿给拦住。
之所以骆清尘第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个哥儿,除了对方的打扮外,便是长相,拦着他们的哥儿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穿着浅绿色的锦缎衣袍,跟他们这些青衣棉服的站在一块儿,本该是犹如鸡蛋里头的珍珠,光彩夺目。
但是却因为他那趾高气扬的表情,让人难以喜欢。
骆清尘皱眉问道:“不知公子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