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昀默默接过酥糖一口吃了,笑笑没开口,继续装累,看来,陶仵作是抓到他提醒的点了,既然这样,那剩下的相信陶仵作也都能发现。
毕竟想通这个关键,其余的隐藏都无所遁形。
陶仵作想通这一切,打起精神,脚程加快,既然死者不是在路上遇害,也就没必要在这里耽搁,他到了梨花村入口停下,站在那里没进.去,他在等,等另一个新妇的花轿过来。
这次王家为了省事请的是同一个媒人,除了新妇娘家跟来的人之外,从轿夫到媒婆都是同一批。
陶仵作本来就想重看一遍抬新妇过来的场景,之前是想找线索,现在则是找凶手。
焦昀趴在陶仵作肩头装睡,陶仵作已经知晓关键,可没找出之前要是有个万一,婉娘虽然看了陶仵作的任职文书怕也担心,这次焦里正怕是也会过来,到时候自然也会把他带离陶仵作身边,可如果他睡着了,焦里正也就不便抱他走。
果然,焦里正是先新娘的花轿过来的,径直走到陶仵作面前,面带微笑,“是陶先生吧?我是焦家村里正,昀哥儿他娘托我带孩子一起回村子,就不麻烦陶先生了。”
陶仵作倒是没怀疑焦里正身份,毕竟这里村挨着村,彼此都认识,他回头看看睡得香甜的孩子,不忍心,“左右都要吃酒,我在这里等新妇的花轿过来,还得一会儿,先让他这样趴着睡吧,稍后吃酒时再交给里正也好。”
焦里正迟疑一番,可看趴在陶仵作肩头微张着嘴眼睛紧闭睡得香的小孩,“那就这样,只是辛苦陶先生,我还要去一趟王家,那就宴席见了。”
陶仵作送走焦里正没多久,花轿终于离吉时还有半个多时辰吹吹打打过来了,陶仵作立刻打起精神,焦昀也这时姗姗醒来。
陶仵作看到焦昀醒,暂时顾不上他,把兜里的酥糖放到他手里,就专心致志等着花轿靠近。
为首的是两个吹奏的、两个敲锣的,接着是媒婆冯婆子、两个新妇的娘家人,之后就是抬着花轿的四个轿夫,后面则是抬嫁妆的,是随时找来的苦力。
因为隔了一段时间,这些抬嫁妆的首先被陶仵作排除,因为这些人等花轿抬到王家门口,会一直守着嫁妆怕被人给摸走,不会靠近轿子。
而最前头吹拉弹唱的四人,等轿子到了,会被村里的孩子围住,冯婆子是媒婆,负责去喊新郎官出来,这期间守在轿子旁的,除了四个轿夫,就是那两个娘家人。
这跟之前黄氏出事时一样,唯一不同的人就是两个娘家人以及后面抬嫁妆的人。
焦昀趴在陶仵作背上,看他尾随花轿一路往梨花村王家抬。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热闹的孩子在四周跑来跑去,期间没停下,也完全没时间动手。
这就代表,动手的时间,只能是看热闹的孩子围着四个吹拉弹唱的,宾客则是跟着媒婆去王家里喊新郎官出来踢轿门的这段时间,因为想全程看新郎官反应,大多数人都没注意还没露面的新娘子。
这时候守着花轿的,就是四个轿夫和两个娘家人。
至于抬嫁妆的人,抬了这一路着实太累,很多找个空地坐下来边守着,等吉时到。
陶仵作的视线在两个娘家人和四个轿夫身上扫过,这么短的功夫,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避开另外五人的视线杀了黄氏转而嫁祸给许王氏?
四个轿夫虽然揉着肩膀却并未离开,如果真的一刀毙命也会有血渍溅出来。
陶仵作虽然能猜到是那两个娘家人之一动的手,却不知到底如何动手的,找不到这一点,即使知道也没办法定罪。
对方矢口否认的话,加上这么久,线索早就断了。
焦昀歪头,视线在陶仵作紧锁的眉头扫过,手一松,挣扎一下,从他后背滑下来,主动拽着陶仵作的衣袖一角。
陶仵作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无聊了?要不要跟那些小伙伴去玩?”
焦昀摇头:“娘让我跟着陶哥哥,我不走。”
陶仵作笑笑,蹲下,帮他整理皱了的小衣服,就看到小孩歪着头咬着手指好奇瞅着远处的四个轿夫,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了?怎么小脸皱巴巴的。”
焦昀小手指着其中一个轿夫,“好奇怪哦,娘说轿夫好累的,都是苦力活,可那位叔叔的靴子竟然镶金边哦,黄灿灿的,是金线吧?”
陶仵作顺着看去,却是噗嗤笑了,“哪儿什么金线,那不过是普通的黄丝线,只是瞧着像罢了,不是真的……”
陶仵作刚想解释金线的贵重和普通线的区别,可想到什么却是一顿。
对啊,轿夫和抬嫁妆的苦力做的都是力气活,只能裹腹吃饱,加上需要走很多路,废鞋,穷苦出身的鞋子一双不舍得扔,所以更偏好价钱便宜的布鞋。
越是便宜越直接灰扑扑的,可经过刚刚昀哥儿提醒,这位轿夫脚上虽然远远瞧着也是灰扑扑的,却是镶了黄色的线,金贵不少,价钱也贵上好几倍。
陶仵作眯着眼,隐隐总觉得要想到那个点,却就差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