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干脆地拒绝恶人的邀请同谋，并给对方一击狠厉的攻击，但他却很难面对丹那双毫无攻击性，只柔和又热烈地看着他的纯净眼眸当即冷酷地说出一个不字。

因为那双眼睛，看着他就像是看着此世之光一样，仿佛只要他开口拒绝，就是关闭了对方渴望光亮的门窗。

可他并不是光亮。

无数个夜里，他潜伏在哥谭最罪恶的阴影中，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控制、洗刷着这个城市，他属于阴翳笼罩下的哥谭，不属于大都市那样明亮的城市，面前这个温顺的小演员分明就是在大都市那样的明快城市中孕育出的温室花朵，所以才那么柔软，就算是折断他也不会被逆刺刺伤。

这样的人，踏入哥谭，是注定残败凋谢的。

“……你不需要这样。签约之后，你留在X学院。”蝙蝠侠最终这么说着，转回身跳进伸过手来接住他的老管家的掌心里，顺着阿福的手臂一路敏捷地蹿上了老管家的肩头。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好。”丹看着看起来无比健康而有生命力的小蝙蝠侠，手脚并用地爬上阿福肩头的样子，眼角慢慢红起来。

不过，这一次是因为高兴。

布鲁斯难得的有点僵硬：“……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看着丹投来的你说什么都好的眼神，抬起小爪爪扯了扯面罩，“……”

布鲁斯怀疑这个时候他不管说什么事，这个小演员都只会说好，索性放弃了继续浪费口舌，反正他很快就会回到哥谭，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见面。

“嘿，提姆，我敢打赌，达米安要是能学会丹这招，Bat一百句软话都能被逼出来。”迪克小声和提姆吐槽。

提姆瞄了一眼小蝙蝠侠手里突然出现的蝙蝠镖，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头继续捯饬他的手机。

迪克脑壳一疼：“噢！”

·

X学院的情况似乎并不如阿福等人想的那么乐观，或者说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伪装成普通车辆的蝙蝠车驶近X学院的时候，丹能清楚地透过车窗看见好几个穿着X战警制服的学生正在被一只——

不，仔细看是许多只章鱼类似的怪物缠住脚踝抛到空中。

那些触手怪上还带着长满尖锐利齿的吸盘，极为恐怖，丹看了一眼藏在吸盘中旋转的利齿，就因为这种超出人接受范围的恐怖而恶心的胃部翻腾，脸色一白。

“这他妈都是什——这些东西是从哪儿跑出来的，这里不是内陆吗？！”迪克匆匆把自己的面罩戴上，提姆也立即换上了战服，阿尔弗雷德一脸镇定地从座位底下抽出了一个扁箱子，打开一看，都是各式的枪械，还有些丹完全不认识的配件，被阿福熟练地一个一个飞速组装起来。

……当然，那些枪丹也报不出一个名字来。

蝙蝠侠尝试着握了握自己的小手手，没有选择跟着迪克和提姆一起冲出去，而是哧溜一下顺着座椅靠背一路滑下，噗叽跳到了前排的座椅上，用小爪子戳了一下自己的腰带。

“人声操控系统解锁。”机械的声音从驾驶座的仪表盘下传出。

蝙蝠侠：“开启自动防御模式。”

“自动防御模式开启。”

阿尔弗雷德抱着大狙打开天窗，通过耳麦对两个战斗在最前线的罗宾们道：“男孩们，西24天空上有个缺口，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嘿！小心点！”迪克的声音从战服内顺着收音系统一路传回阿尔弗雷德的耳麦，“那些丑东西一直在往下掉，我猜这不是地球第一次天上破洞了！”

“确实不是第一次——能不能先找到要怎么关闭这玩意儿的方法？”提姆的声音带这些喘息，显然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数量太多了，快控制不住了，它们很快就会突围闯到学校外面去。”

“野兽他们呢？”阿尔弗雷德问，“找到他们，他们一定知道该怎么关——”

一根带着霓虹一样环带的触手狠狠抽向探身在车外的阿福。

蝙蝠侠：“阿福！”

“噢，该死。”阿福匆匆把身体缩回车身，窗口刚关上的下一秒，整个蝙蝠车都重重地震了一下。

那带着彩色环带的触手明显不可能是单独存在的，很快那怪物就整个儿扑了上来，蝙蝠车的防御系统原本要对抗的一根触手顿时变成了十数根，挥动起来都能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向蝙蝠车，那些可怖又恶心的巨大吸盘一齐张开，狠狠地用锋利旋转着的牙齿啃向这个铁疙瘩。

蝙蝠侠立即开启了火力压制，猛烈而炙热的炮火攻击令那些疯狂的吸盘都自我防御的闭上了巨口，但坚韧的巨型触手仍在发动着攻击，一下又一次抽打着此刻显得格外渺小的蝙蝠车。

克拉克一边想着：“我要是能恢复就好”一边看向脸色苍白的丹：“丹，没事吧，丹？”

丹被彩色环带晃得胃更加翻腾了，这种看着比自己浩大数十倍的庞然大物的本能恐惧感令他浑身直冒冷汗，他捂着翻江倒海的胃硬撑着道：“没事，没——唔呕——”

排斥恶心的感觉一下涌上喉头，丹一个没忍住，吐了出来。

迪克那边传来急促而担心的询问：“丹，怎么了——哦！”

“唔。”提姆也同一时间和迪克一样传来了种种落地的闷哼声。

“怎么回事？”迪克迷茫地左右看了看，X学院里突然空旷的只剩和他一样下饺子似的落到地上的学生和战警们，“那些怪物呢？”

“什么东西……噫呕！”毫无防备的X学院学生们捂头躲避，一脸嫌恶地把扒在自己鞋上正蠕动着的半个巴掌大的、海带球一样的东西一脚踢开。

“他们都变小了。”提姆捞起一只拼命挣扎、张开吸盘妄图咬人，结果连个红痕都没留下的海带球。

阿尔弗雷德意外地看着恰好落到蝙蝠车挡风镜上，那个哆哆嗦嗦丢丢小的霓虹小海带球，一边帮脸色难看的丹顺着背，一边挑起了眉毛：“真是个不错的能力。”

阿尔弗雷德抬手打开雨刷器。

雨刷器：“噜噜噜——啪叽。”

霓虹小海带饼：“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