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觉得自己生涯一片光明,如今却觉得不被灭口都是好事……
“不过这药向来机密,只有内务府几个管房事的太监有,属下查了一下册子,如今这药……只赏赐过几位侯爷和国公,最近的一份,恰赏了之前的太子妃……”
霍戎眸色沉沉。
“但这药也做不得真,毕竟也可能被这些侯爷赏赐给旁人……”
“展凌,朕觉得你最近废话越来越多了。”
“臣通过那细作传递的信笺,确认那夜之人是为太子效力的……”展凌道:“陛下,咱们正好在国公府,要不要从商公子身上查起?他可是废太子心腹……”
霍戎狭长的凤眸眯起:“他现在何处?”
“属下在卫国公府周遭安插的眼线来报,说商公子在天快黑的时候,不知为何匆忙去了京郊的庄子。”
霍戎心念一动,透出野兽捕猎时的危险:“你立刻亲自去!今夜把人给朕追过来!”
夜雨声急,仓促的马蹄声踏碎雨珠,去往京郊的道路上,一辆马车正在飞速前行。
京城终于隐没在身后的夜色中,商沅坐在车中,依然心神不宁,不住催促马夫:“再快一些……”
南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公子,为何你如此……心虚?”
商沅不住回头看:“能不能别说你家公子虚……”
南屏:“……”
公子最近的一举一动,让他心事重重。
公子去了宫中学规矩,呆了好几个月,定会经常和太子经常见面……
趁宫闱乱了,公子竟直接回了家……
那药一向是用在那地方的,主子一回家就让他去买药,那自然说明了公子已经和太子……
夫人又急着给公子在相亲,他不由得联想到曾有人说,郎君肚子大了急着出门,婚后一直藏肚子的事儿……
难道他家公子成亲以后也要……
南屏吓得忙摇摇头,他家公子谪仙似的美人,自己怎能如此诋毁呢?
可公子一听陛下要来,就急着要逃。
世人都说他家主子爱惨了太子,这五年更是为太子赴汤蹈火,顺着方才的思路想,会不会是……想去僻静的地方养胎,给太子留下子嗣……
南屏被自己的思路吓得满身冷汗,几乎全身都颤抖起来。
他要暗中注意着,若是主子不对劲了,就赶紧找个正经郎中……
商沅疑惑的看了看满头冷汗的南屏:“……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虚?”
他下药,他逃跑,他刺杀未遂,还没流这么多汗呢!
南屏一怔,若说公子可能会有喜,可公子饮食跑动上都丝毫没有注意,甚至从没和他这个贴身小厮提过看太医之事……
就好像……从来不知男子会怀孕这事儿似的。
此时马车骤然猛停,商沅身子前倾,差点没摔出去。
车夫颤抖的声音随即响起:“公……公子,我们似乎被锦……锦衣卫……围住了。”
商沅心头一紧,已听到马蹄声踏雨而来。
锦衣卫是陛下亲军,常千里追杀要案人员,所过之处,众人颤栗,如今他们冒雨前来,难道是……晓得了什么,来……来处决自己?
夜风把车帘掀起,坐在马背上男人一身黑衣,策马缓缓逼近。
商沅紧张的咽口唾沫,认出此人是霍戎身畔的展凌。
原身在军营这么久,和霍戎没碰过几次面。
但是和展凌等人却联系紧密。
而展凌身为霍戎的鹰犬,眼神出了名的敏锐。
他易了容,身量却未变。
商沅胸口怦怦跳,怕下一秒来人就要拔剑取自己狗命。
展凌却没强硬的让他下车,甚至连车帘都没碰,似乎有所顾忌的在他马车畔勒马:“公子,陛下有旨,让属下请您回去。”
声音恭敬而不容违逆。
商沅心登时沉入谷底。
马车在锦衣卫看似护送实则押送下乖乖回京。
车内,商沅手指轻颤,本就白皙的脸颊愈发苍白。
他商沅只是国公府的公子,何德何能劳烦锦衣卫?
霍戎如此大动干戈,八成是发觉了他身上有异样之处。
他是怀疑自己么?还是已笃定了?
望着京城逐渐亮起的灯火,商沅胸口狂跳。
回到国公府,已近深夜细雨拂面,商沅只顾着紧张,下车时都未打伞,眉眼沾染了雨珠。
南屏忙要跑着去撑伞,商沅却蓦然停下脚步。
隔着秋雨水汽,屋檐下赫然站着几个佩刀的锦衣卫,而中间的男子身形高大,眼眸沉沉扫来,气势比寒雨凛冽。
国公府死一般寂静,而这些人,如同地府冒出来的罗刹。
还没等商沅反应,霍戎已迈开长腿,一把提起他衣领,将人直接拎到了房中。
突发变故,商沅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已发觉自己被暴君摁在门板上,耳边传来年轻帝王不紧不慢的声音:“雨夜路滑,这么着急上路,是想躲开朕?嗯?”
上位者自带的压迫气息让商沅不住打颤,听到这话更是心里一抽:“陛下说笑了,是……是臣的母亲祭日快到了,臣特去祭拜……”
“是么?商公子还真是念旧情之人。”霍戎语气里含着笑意,掐在少年脖颈上的手却微微用力:“所以你特地下药勾引朕这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