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前后走出院落,他们四人都是霍戎心腹,说话也更随意。
“陛下已经怀疑商沅和太子有染,为何还让人进宫?就为了看清太子和商沅今后如何勾结?”
“这事儿不是很明显么?”有人压低声音道:“陛下对那人正有兴致,把人叫入宫里玩玩,你们有什么可阻拦的!
“可他毕竟和陛下有前情,你说陛下万一动心。”
“陛下哪儿有那么容易动心?若不是那药,他早就把那故人忘了,如今阴差阳错记起了前事,君后就君后吧,以后……废了也就是了……”
“陛下才是布局之人,你们也不必多操心……”
这些人渐渐愁眉苦脸走远了,只有荷荷一脸笑嘻嘻。
冯公公挂着两个黑眼圈:“走向竟然是这样……本公公白熬了三宿,看完了那些话本儿。”
“又有好戏看了。”荷荷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更刺激了么?而且陛下以后会追妻。”
“这都没崩啊,姑奶奶。”冯公公悄声道:“公子喜欢的是太子,就连那药可能都是为了帮太子除去陛下,这婚事也是我们陛下设的局……还追妻,就差杀妻了。”
“那是公公你看的还不够多。”荷荷白嫩的脸上满是气定神闲:“一般这种走向,说狠话的那人都忏悔了,而且两个人之间定然有误会。”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你说谁会忏悔?”
二人回头,霍戎一身玄衣龙袍,微沉的眉眼透出思索。
冯公公吓一跳,忙讨好道:“……我们在看话本子呢,说凡是放下狠话那一方到后头都会后悔恳求……”
他想着荷荷讲罢情节得了表扬,也赔笑等夸呢。
谁知霍戎登时沉声道:“立刻把这些东西烧了。你身为大内总管,再敢胡言乱语,朕就送你去守陵,到时你有的是闲工夫。”
呆若木鸡的冯公公:“……”
当时荷荷分析,陛下不是挺高兴的么,怎么轮到他,就成胡言乱语了。
霍戎唇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不管商沅出于什么目的,可那夜终究是被自己折腾得脱了层皮。
他想留在自己身边给太子传递消息,自己也乐意成全。
霍戎叫来展凌,淡漠开口:“国库里的珍宝可曾清点,名单在何处?”
展凌一怔。
霍戎虽贵为天子,但对钱财珍宝可以说毫无兴致,也许是在冷宫过惯了苦日子,之后又在战场厮杀,他对一切骄奢习性都深恶痛疾。
如今……怎么想起过问这些玩意儿了。
“还未清点完,属下去催促?”
霍戎点头:“去吧,要快!”
展凌:“……是。”
商沅这几日总算有了舒心事。
夫人安置在他们身边的钉子都被拔了去,卫国公夫妇还亲自把庄子的名单给他送来,让儿子自己挑人。
卫国公夫人的手帕都拧成麻花了,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挂着胜利者的笑容点了人,就连首饰铺子也到手了。
他变强了,他暴富了。
但离暴君给他定下的期限,也只剩三天了……
三天……偌大的京城,毫无线索,他去何处捉那“细作”啊……
商沅看着那记载着密密麻麻银子的账本,宛如绝症病人看黑卡余额……
想来想去,商沅觉得除了不打自招之外,自己没有第二条路走……
可想到暴君的手段,商沅立刻吓得直摇头。
细作,下药,刺杀……
就算暴君现在看在以往同窗的份儿上对他还算和善,知道真相之后,也会活剐了他吧……
还有三日,他必须想出脱身之计……
夫人如今正咬牙切齿的给商沅介绍婚事,商沅也不介意,借着谈婚论嫁也能认识些人,若能借着婚事的名义找个能帮他脱身的人也不错,事先谈拢,给钱就成。
如今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他而言都不算大事。
只是如今那暴君赖在他家不走,别说男人,连鬼都不愿登门。
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竟是暴君身边的冯公公笑吟吟进来了。
后头跟着一队小太监,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托盘,上好的金玉在冬天的日头下闪着光芒。
商沅一怔,还没回过神,冯公公的声音已在耳畔响起。
“陛下赐卫国公大公子商沅白玉发簪二十枚,象牙发簪十枚,冠冕五……”
“陛下赐卫国公大公子商沅御用银骨炭十箱。”
“陛下赐卫国公织金长袍五十套,大氅二十,另有皮帽,缎靴数目不等……”
“……”
商沅望着眼花缭乱的赏赐,彻底傻在原地。
都说暴君是杀神下凡,这什么时候转型当散财童子了???
冯公公笑吟吟道:“公子啊,这都是陛下听说您受了苦,特意赐下的……”
商沅满脸不可置信:“是……是吗?”
他其实还算过得去,之前南屏说的半真半假,夸张了不少。
本想讨渣爹的愧疚,可渣爹半点不为所动,反而是身为局外人的暴君,竟给他送来这么多东西……
商沅此时才回忆起原书的片段,暴君小时目睹了母亲杀子,又被皇帝爹厌弃,在冷宫里过得比小太监都凄惨。
冬日没炭火,没衣料,手上生得都是冻疮……
年幼的暴君跌跌撞撞的沿着甬道要炭火,得到的却只有冷漠,奚落,戏弄……
今日他的事儿,大约是让暴君同病相怜了吧?
商沅五味杂陈道:“冯公公,替我向陛下谢恩……”
看来原书也不能尽信,此时本该黑化的暴君,竟还能感同身受,慷慨助人……
若是他穿到霍戎少年时,也许那孩子还是能救的……
可惜造化弄人……
等冯公公一走,商沅忍不住津津有味的查看起来:“南屏,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以变卖的,选几样不显眼的去换成盘缠!”
南屏一怔:“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