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宙远百无聊赖地度过了上班的第一天。
虽然无论他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人在讨论这个十分吃香的职位,但是从他面试到今天为止观察到的,这个职位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一个花瓶。
设一个中文文案在科技教育公司,主要还是为了应付相关部门。他上了一天班,要处理的多是申请政府审批的公文,反倒是本来说好让他写一些推广的文章却迟迟没有收到通知。
但任宙远对这些不太关心,公司怎么发展是那男人的事,他只需要好好干活,把钱拿到手,存到足够的钱让他有资本离开这里就是了。
是的,他还在谋划着要离开。
虽然列昂尼德看着像是没有认出他来,但是一想到他那张和安安相似度达90%以上的脸,就让任宙远觉得危险。他不可能让安安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门,也不可能去怂恿列昂尼德将办公室搬走,只要他们在这个城市一天,就有多一天的风险让别人察觉到这里有个列昂尼德迷你版。
任宙远下班后去幼儿园接安安,看见儿子一如既往地坐在最前排,背着个小书包眼巴巴地向门口张望,一看见他就笑着蹦跶出来,那速度快得任宙远看着都心惊胆战,就怕他一不小心就摔地上。
安安猛地一下扑到任宙远怀里,陈老师跟着在他身后走到大门边上,和任宙远打了声招呼笑着道:“安安一天最高兴就是放学的时候了,还没到点就拉着小椅子坐着等,”她摸了摸安安的头,“安安那么喜欢爸爸呀,陈老师都要吃醋了。”
说完她对任宙远说:“安安爸爸不知道现在有空吗?我想简单地和你说一下安安这段时间的表现。”
任宙远想到安安不交朋友的问题,正想和陈老师谈几句。他半蹲下来亲了亲安安的头说:“安安先进去和小朋友玩好吗?爸爸要和老师说几句话。”
安安闻言小脸都皱起来了,看了任宙远一眼,又看了陈老师一眼,扯着书包的肩带嘟着嘴走回去,边走还边回头,最后坐回到自己的小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任宙远看,丝毫不打算分一点注意力给旁边的小同学。
任宙远发现问题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果然陈老师要说的也是这个问题,她说:“安安爸爸,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看到安安现在的表现,虽然很多孩子对家长都有很大的依赖,可是安安明显要严重得多,甚至可以说,除了你以外,他对其他人都不怎么关心,对班上其他的小朋友也是这样,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对他性格发展不是一件好事。”
任宙远皱了皱眉道:“是的,昨天他就跟我说他在幼儿园里不交朋友,我今天正好想跟您谈一下这个问题。”他看了安安一眼,看见其他小同学都在和别人高兴地聊天,就他一人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朝他们这边看,心里突然就觉得刺痛。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后道:“安安从小一直跟着我长大,您也知道我们是单亲家庭,他对我确实非常依赖,这方面我也有错,我太宠安安了,他之前不想上幼儿园我还不忍心,差点就答应他了。”
陈老师点了点头道:“我能理解。”
“他昨天跟我说他不交朋友,我就察觉到有问题了,”任宙远说:“但是刚才看他表现,我才发现问题比我想象中要严重。陈老师,您在这方面比较专业,您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改掉他这个毛病呢?”
陈老师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家长,但是也鲜有像任宙远这样对她剖心承认自己缺点的,从他第一次带安安来幼儿园的时候,陈老师就觉得这对父子感情非常深厚,刚才她说那番话的时候也犹豫过,有些家长接受不了别人对孩子的批评,即便是老师的话也很难轻易听进去。
但是任宙远给人的感觉很随和又很有教养,他们的目的都是想看着孩子更好地成长,于是陈老师就直接地将话说出来,值得庆幸的是,任宙远的表现如陈老师想象那般,让她放心不少。
陈老师针对安安的问题本来就想了很多,于是当任宙远向她提问的时候,她很快就回答道:“安安的问题主要还是出于他接触的人太少了,以前可能一直跟着你的关系,逐渐形成了只认准你一人的习惯,这种依赖是长期形成了,短期内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对别人敞开心房,但是你可以带他多去一点别的地方,让他接触更多人,还要鼓励他接触别人,最好是能够和更多同龄的孩子相处。”
“安安在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作为老师的也会尽量让他和别的小同学交流,但是老师毕竟不同家长,小孩子也许会听我们的话,可也只是作为一个任务去完成,更多的还是要靠家长引导。”
任宙远和陈老师聊了许多,渐渐有一些方向了,他向陈老师道了谢,才将安安接走回家。
一路上任宙远让安安给他说今天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这也是陈老师教他做的,说这样能让孩子培养一个习惯,让他多留意自己每天做的事情,可以向家人汇报。
回到家后,任宙远趁安安洗澡的时候将陈老师说的那些建议都写下来,想到陈老师叫他多带安安去和同龄人相处,他就想到了维奇。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几张体验券,心里狠狠地挣扎了一番。
从师资到目标人群,维奇都非常符合任宙远现在的需求,如果安安能在那里上课,既能让他多和同龄的小朋友接触,又能学到新的东西,让他不再局限于以前自己教给他的那些语文知识。但是只要一想到安安和列昂尼德的那张脸,他又退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