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宙远听到范文锋的话后脑袋嗡地一下就宕机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捏着手机的手都泛白了,任宙远强迫自己咬冷静下来,范文锋在电话那头又说了好几句话,但是任宙远被那句“安安出事了”弄得心一阵慌乱,根本听不进范文锋的任何话。
他麻木地摁掉了电话,走进会议室里对大家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大家听到他儿子出事后也赶紧让他离开。任宙远带来的资料非常有用,他们已经找到解决办法的头绪,也并非一定要任宙远留下。
任宙远打车前往维奇的途中一直在想范文锋的那句话,他想打电话给范文锋再问清楚情况,但是又怕耽误了他们那边的事情,只能强忍了一路。
他在心里想了好几百种可能,是安安受伤了,还是安安的身份终于被人发现了?
在任宙远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惊悚的画面,越想越可怕,满脑子都是安安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他甩了甩头,让自己别多想,但是没过一会儿,又开始想别的。这回想到的,是安安被一群人围着,对着他评头论足,连列昂尼德也出现在那里,看着安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异类一样,而可怜的安安则蜷缩在一角,和当年在考古队时任宙远见到过的那样,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任宙远想了一路,冷汗则冒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到了维奇,整个背都汗湿了。下车后他的脚步完全不听使唤,像是装了风火轮似的直往教室走去。
今天是周六,课室如往常一样熙熙攘攘,每个房间都有学生在上课,似乎并没有受到“意外”的影响。而位于全场最中心地带的展示区,由于比赛的原因挤满了人,任宙远到那儿的时候依然人声鼎沸,哪里也看不出有意外发生的样子。
任宙远在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范文锋和安安的身影,他忙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给范文锋,按照后者的指示找到了位于最里面的医疗室。
任宙远气喘吁吁地到了那儿以后,没有看见安安躺在血泊中的画面,也没有看见安安被一群人围着在瑟瑟发抖,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所谓的医生在帮安安上药,旁边站着个看着像是护士的女生,范文锋则蹲在安安隔壁陪着他聊天,而在范文锋的身后则站了四个人,有老外也有中国人,都在探头看医生上药。
“爸爸!”安安最先看到任宙远,朝他喊了一声,随后小小的医疗室里八个人,十六双眼睛一同看了过来。
任宙远今天类似的场面已经是第二回了,颇有点见怪不怪的趋势,他走到范文锋身边学着他那样蹲下,看到安安上药的手臂上被烫伤了一大块,顿时心里狠狠被揪疼了一下。
“怎么回事了?”任宙远皱眉问道。
“抱歉,我没看好安安,”范文锋语气愧疚地道:“他们比赛到第三个环节,要用3D打印笔画出指定的东西,本来这个是在家长陪同下进行的,但是我一不留神,回过神来安安就被烫伤了。”
“您好,请问是任聚安小朋友的家长吗?”站在后面的一位中国人突然开口道:“我是维奇的课程主管,我姓谢。”
“谢老师您好。”任宙远对他点了点头。
任宙远默认了他是安安家长,谢老师突然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道:“您好,实在非常抱歉,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不该将如此高危的内容放进比赛中。我们原以为有家长的陪同应该问题不大,看来是我们欠考虑了,回去后我们会开会检讨这件事,任聚安的一切医疗费用将会由我们承担。”
任宙远点了点头,他现在没有多少心情和这些人客套,他看到安安手上的伤虽然面积不大,但也被烫出血了,虽然后续治疗及时妥当,但任宙远还是心有后怕。
谢老师对另外三位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人马上回以一个了然的眼神,同样地谢老师也朝对面的医生和护士使了个眼神,这一切都在无言中进行,以致于任宙远他们三人对这一过程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