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料的事情,齐云若就是按着品级规制来的,只是齐霓裙主动说韦妃有孕,刻意跟齐云若说用最好的料子来,季妃则是不变。
季妃当家时,虽然从来没有刻意跟针线房要求提高自己的规格,但是那些主事的人都是人精子,自然知道怎么叫季妃满意,王妃进门后,他们怕叫人觉得两面三刀、势力太过,第一次春季制衣还是动用了上好的料子。而这一次制衣,府中正妃和韦侧妃都有了身孕,可能是两个少爷呢,而且齐云若管家一向雷厉风行,连王妃院子里的人也不给面子,针线房里的人这次给季妃的衣裳料子就一般了。
齐云若身份暧昧,倒没什么规矩限制着,他也自觉衣裳够穿就好,这次要了两件外衫,量身的时候倒没说料子,他也不太懂这些,针线房自作主张用了上好绣锦,一件宝蓝,一件淡黄。季妃手下带着人把衣裳首饰扔在齐云若面前的时候,齐云若愣怔了好一会儿。
裴儿面有难色,季妃的掌事太监却直接道:“季公子未免太不给我们主子面子,这些东西我们主子是穿不出去的,留着给您自己用吧。”
齐云若皱着眉,缓缓道:“季妃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掌事太监冷笑道:“季公子你只看看你自己身上用的是什么料子,我们主子身为侧妃用的又是什么料子就是了。”
齐云若道:“这都是按规矩来的。”
掌事太监像是听了个天大笑话,“规矩?王妃娘娘把管家权给自己陪嫁弟弟,让一个男子管理王府后宅?这就是紫阳伯府的规矩了?奴才敢问,紫阳伯府的后宅,是哪一位男倌在打理?”
齐云若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此时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并不是紫阳伯府被诋毁,而是怎么打发了季妃的人。
掌事太监见他不说话,眼中一片阴鸷,“哦,奴才忘了,紫阳伯府是不好男、色的,莫不是哪位花魁、女。娼在理事?哼!齐公子从小见的学的恐怕不是管家的手段,而是怎么伺候男人吧!”
齐云若猛然抬起头,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扶着椅子扶手的手指蓦地用上了最大的力气。
掌事太监毫无惧色,他发觉找到了齐云若的痛处,神色更加得意,冷哼一声道:“既然规矩早就乱了,齐公子只拿着我们主子不放,这是什么道理?”
齐云若慢慢站起来,神色冰冷。
“......齐公子是生气了?奴才可没有说一句谎话,难不成齐公子的娘不是知雅楼的......”
裴儿眼见不妙,之后一阵惊呼,齐云若竟然一把抄起桌上的茶盅,带着一杯热茶狠狠掷过来,一下子砸在掌事太监的额头上,他被砸得立刻跌倒在了地上。
齐云若胸腔猛烈地震动着,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脑中一片片发晕,几乎叫他看不清眼前东西。
掌事太监哀嚎着站起来,骂骂咧咧起来。
裴儿吓了一跳,一句话不敢说了,绿岚已经冲了过来,扶着齐云若坐下,流苏犹豫片刻,小跑着离开了观荷汀洲。
“......你等着!”
掌事太监叫了一声,带着伤回了霜秋院,他就是要带着一脑袋血回去,给季侧妃娘娘看看。
裴儿脸色苍白,她发觉这事情闹得大了。
半个时辰前。
季妃的掌事太监准备去找齐云若算账,在他们内侍太监共用的厕轩中方便,听到一个小太监道:“那齐公子厉害着呢,你说夏公公能讨到好处吗?”
另一个道:“季妃主子本来就看中婢女服侍,夏公公虽是掌事太监,跟咱们这些小的,在主子眼里也差不多。”
“要是他能厉害起来,彻底压服那齐公子,这话就两说了......”
“也是,裴儿姐姐总不能自己上阵跟齐公子吵起来吧!”
......
流苏跪在齐霓裙身前,艰难地把事情说了。
齐霓裙面无表情道:“砸破了脑袋?”
“......是,夏公公额上的血都流下来了。”
齐霓裙冷冷道:“现在是他管家,他自己做的事,自己去处理。”
流月皱着眉道:“流苏,王妃娘娘现在月份越发大了,王爷早就吩咐等闲事情不要来打搅,你倒好,三少爷跟不入流的太监打起来这事儿你也来说,在你心里三少爷难道能贵过主子,再者说了,三少爷做事一向自作主张,王妃怕三少爷为难,什么事情都不插手,这出了事三少爷倒是想起王妃娘娘来了!”
流苏心里一慌,看着神色满是不耐烦的的大小姐,含泪站起来,小跑着走了。
等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流白叹道:“果然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流苏真是,做事越发没分寸了。”
齐霓裙淡淡道:“跟着什么样的主子,就学怎样的处事。”
季妃果然勃然大怒,她受了委屈,手下人去讨公道,结果齐云若胆敢动手,打伤了她身边的人,他真是天给的胆子。
夏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主子,奴才好说歹说他都不在意,还出言辱没侧妃娘娘您,奴才一时气不过出言顶撞了一两句,他拿着手边东西就砸,茶水还是滚烫的。”
季妃眯着眼睛,阴狠道:“若不除他,王府中见样学样,谁还看得起本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