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记下了。”
李琛回去看了看齐云若,离开观荷汀洲去上朝了。
齐云若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高热退了之后,吕大夫不断道:“这位公子身子太虚了,得好生补着。”
绿岚去送吕大夫,宿葛已经去叫库房拿人参和燕窝了,流苏给齐云若穿好衣服扶他出去坐着,两个小丫头在收拾床褥。
齐云若披散着头发,头痛欲裂,流苏给他端水润唇,齐云若开口问道:“昨日怎么了?”
流苏轻声叹道:“主子突然晕倒,把我们吓坏了。”
小珊和小玖收拾好了床,问齐云若是不是要去躺下。
齐云若疲惫地点点头,被扶着回到床上,后背垫着两个枕头,靠坐着等着喝完药再睡。
齐云若吃不下东西,前些日子的莲子还有剩,勉强喝完半碗粥,接着就是一碗苦涩的汤药,齐云若灌下去后胸腔一片恶心,吃了两个梅子才按了下去。
午后季桓来访,季桓这几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苦读,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还是月牙儿出门的时候听见人说,霜秋院里的夏公公昨日上午带着一脑袋血从观荷汀洲出去,晚上就给打了板子扔出去,回来跟季桓一说,季桓吓了一跳,忙来看齐云若。
齐云若睡到中午,下午坐在床上看书,季桓几步走过来,看见他苍白的脸,心里就是一凉。
齐云若笑笑,“季哥哥来了。”
季桓叹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
齐云若拉着他的手问道:“哥哥哪日动身?”
季桓道:“也就这几天了,刚好,我父亲升任兵部尚书,我几天后回去正好合适。”
齐云若想了想,“兵部尚书,这个官职不小,季哥哥来年科考,想必有所助益。”
“嗯?”季桓苦笑一声,对齐云若道:“小齐,对紫阳伯府情形,我是知道一些的,而我家也差不多了,我家里太太是父亲老师家的女儿,我父亲只是个贫寒学子,若无老师襄助,也没有今日。当年太太五年没有生育,抬了我生母为妾,谁知刚有了我,太太就有了季茹,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太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父亲歉对太太,又珍爱嫡子,对我不闻不问。我要护着生母,又要苦读诗书,可是我生母最后还是不明不白地去了,从那时我就发誓,以后不管走哪一条路,都要出人头地,做人上人......当时我见你,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本事勾走王爷,好提防你的,谁知一见你,我心里就喜欢上了,像是看到了昨日的我。我真心把你当做亲弟,我真怕了走了,你又想现在这个样子了。”
齐云若鼻翼酸楚,“我一直不知道哥哥心里也有这么多难过的事情。”
季桓笑了笑,“我早就不难过了,明年我必问鼎一甲,日后天高云阔,只是我不放心你,你是王府的人,王爷不放人,你就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那些女人,你斗不过。”
“......那日哥哥问我,为什么不同王爷......”齐云若顿了顿,声音苦涩“我没有告诉哥哥,我其实是害怕,我怕像我母亲一样,因为一个男人就把自己的人和心都困在一个小院子里,直到把自己逼死。”
季桓揉揉他的头。
齐云若道:“哥哥不要担心,我现在知道我不会那样的,其实我很聪明的,我都明白,谁对我好,谁不喜欢我,我都明白。”
季桓眼中带了一丝笑,不过还是深深的忧虑着,“小齐,季妃已经恨上了你,可是她如今身份水涨船高,王爷轻易也不会动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季哥哥。”齐云若探出身子,用力地抱了季桓一下。
过几日季桓离开的时候,齐云若身子已然大好,季桓乔装打扮,会先从王府出城,准备在外盘桓两日再进城回尚书府。
走的是齐云若进来走的边角小门,季桓穿着粗布衣裳,带着行李,只带着小厮青杏,悄无声息地坐上青绸布马车离开了。
李琛并未休沐,等他回府的时候,秀林院已经空了。
不由一声长叹。
他生来更爱男子,他爱男子昂扬气度、开阔心胸,他喜欢同季桓这样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人谈话,喜欢和一个人能是知交朋友,又是亲密的爱人。
可惜季桓不会是这样的人,季桓的心很大,有着一定要完成的夙愿,不愿意停留在另一个男子身边。这是李琛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他并不是太过伤感,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怅然。
王妃大约年前年后几日生产,现在管家的事情还是小齐看着,李琛默然想着,他原以为小齐会吓着,病好以后把权柄交出去,结果他醒来以后像是没有那一会儿事发生一样,自然地继续看账了,还时常来跟宿葛商量自己过生日的事情。
最后两人一同商议,请六位皇子及家眷,其余官宦世家只请了姻亲紫阳伯府、兵部尚书季寒松和家小还有担任国子监祭酒的韦家,只当是一个家宴过,并不设戏台子和歌舞了。
不过到了那日,一大早王府就开始接各色人等的贺礼,这些事情不用齐云若管,他只要盯着后院厨房和伺候的人就好。
李琛下朝回府后,宫里皇上赏下玉如意一对儿,皇后赏下一顶发冠。
齐霓裙挺着大肚子,赵夫人陪着她,两人说起了月前的事情,齐霓裙淡淡说了原委,道:“是季妃想拿我开刀。”
赵夫人冷笑道:“难道她以为家里出了个尚书就能飘起来?她爷爷不过是个种地的!”
齐霓裙看着肚子,轻轻叹道:“只望此胎是个男儿。”
“必然是的,我一早就说,裙儿是有福的,齐丹霞也嫁了好几个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流白在门口道:“王妃娘娘,夫人,季尚书夫人和韦祭酒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