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头疼的时候,李琛回了府。
齐霓裙月份越发重了,王府早早找了几个稳婆在府中呆着,另有女医数名,奶娘四个,天气冷,齐霓裙有时候就起来在屋里走走,并不出门,这是她第一胎,她很看重,不容一丝马虎。
齐云若和宿葛商量着给各府的年礼,还有献给宫里的礼物,李琛胡子拉碴,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年我娶了王妃,这些事情本该是王妃看顾,辛苦小齐了。”
齐云若笑道:“并不妨事。”
年礼这事,王府出的少,赚得多,只是进献宫中的是要反复思量的,齐云若道:“进献皇上、皇后的我和宿葛公公的都准备了八九分了,只是太后娘娘......”
齐云若的话一顿。
李琛淡淡道:“每年进献太后,都是本王自己来准备的。”
宿葛忙道:“是奴才没有跟小齐公子说清楚,太后娘娘对殿下养育之恩,每年殿下都会手抄经书一卷,并不送别的。”
齐云若一愣,他在以往册子上没有看到,还以为是疏漏了。齐云若告退,李琛也未说什么。
只是他走后,李琛摇头苦笑,自己的事情,拿别人撒气做什么。
齐云若慢慢走路回去,心里却是在想,太后抚育王爷和公主,公主六年前远嫁羌族首领阿古儿木,此后一年后太后才便封闭宫殿不再见人,此中不知还有何事。大雪蓦然随风呼啸而来,齐云若抬头看看,有些喜欢地停下步子。
“齐公子——”
“齐公子,你的衣裳!”
齐云若听到声音,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小太监抱着衣服跑了过来,抱着自己的水貂皮大氅,齐云若略等了等,才看见李琛也走了出来。
齐云若披上衣服,远远看着李琛,李琛没有穿大衣,身后跟着举着伞的宿葛,他身后另有一个小太监抱着一件黑色狐皮的裘衣。
李琛走到齐云若身边,道:“跟我走走吧。”
“哎,好。”
李琛挥退了宿葛,齐云若道:“王爷还是把狐裘穿上吧,天冷得很呢,莫不要受寒病了。”
李琛轻笑一声,“出来走走,不至于包的那么严实。”
齐云若从小太监手上把裘衣拿过来,踮着脚给李琛披上,道:“还是不要冻着的好。”
李琛不置可否,示意齐云若跟自己走,齐云若默然跟上,一路无言,直到水廊之前,李琛道:“那日我在此处第一次见你。”
齐云若看着冰封的湖面,笑道:“不知道可不可以上去走走。”
李琛轻声笑道:“还是不要去试了。”
两人走在廊上,雪花从两旁穿过,齐云若道:“若是这廊上结了冰,就不好走了。”
“嗯。”
过了一会儿,李琛道:“今年我怕是无法给太后抄经了。”
“是因为西北战事?”
李琛道:“我每日和兵部的人商议事情,每天都接到将士生死的邸报,心中不静,抄不好经。”
齐云若笑了笑,对李琛道:“王爷心意到了,太后娘娘自然会收到。”
李琛摇摇头,常常叹息一声,“祖母连我也多年不见了。”
齐云若默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琛脸上满是哀伤,齐云若侧头看着他,从大氅中伸出一只手,握住李琛的手,“王爷,我是个亲缘薄的人,可是您父母尊长俱在,太后娘娘为何不见您我虽不清楚,可是太后娘娘身体安好,你们总有说清芥蒂的这一天。”
李琛看着自己的手,笑着摇摇头。
从廊上走下,齐云若一时走到前后,李琛看了看,道:“真是长高了,上次还没有看真切,今日看的确是挺拔了。”
齐云若笑了笑。
齐云若发现李琛看的是观荷汀洲的方向,数九寒冬,观荷汀洲一侧是茫茫冰雪,屋中有好几个火炉,并不冷,只是站在院子里,侧身看着湖面,总觉更加严寒。
李琛也略皱了皱眉道:“要不要给你换个院子?”
齐云若道:“并不用,我觉得这里最好,湖面虽然结了冰,看着也比光秃秃的地面好看。”
李琛点点头,边走边道:“小齐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爷怎么问这个?”
“你来年就十六了,十六岁的男子,就算不立一番事业,也该有些想做的事情吧,”李琛看了看齐云若,“若是放在以前,有想过这个么?”
齐云若垂头道:“我以往无人束缚,闲着就自己看看书,紫阳伯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总得把日子过下去。”
“你不愿来王府。”李琛淡淡道,声音却意外地笃定。
齐云若道:“这话放在一年前,我是不敢说的,我说了也没什么用,我的出身容不得我挑剔,自前几个月王爷王妃叫我暂理王府内宅事务,我也经历了一些事情,有的东西蓦得就想开了。”
李琛停住脚步,神色说不出的奇怪,“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