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顺海像是没感觉到他的冷淡,继续道:“王爷,我以前还想过去淳王府当侍卫,没想到竟能有机会跟在您的身边破贼征战,我这辈子都满足了。”
李琛道:“你有大才,当个侍卫可惜了。”
周顺海笑道:“可是如果能同瞿擎大哥那样,在府中守卫您的安全,在塞外能为您血战沙场,不管做什么,我想成为能帮您的人。”
李琛的脚步顿了顿。
周顺海搀着李琛的胳膊,走回他们的营地,周顺海仍是和周令严住在一起,和李琛的屋子也不远,周令严还在喝酒,他们的卧室是空的。
周顺海眼睛有些发亮,带着些媚态,他把自己搀着的手臂移到自己腰间,轻声道:“小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愣愣地瞪大眼睛,淳王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回去,原本因为酒气而有些迷蒙的眼睛透着冰凉的光芒。
“王爷......”
李琛问道:“是皇后吩咐你的?”
周顺海在他的目光下,竟然有些颤抖,他沉默了很久,道:“皇后娘娘说,您身边要有信得过的人伺候才是......王爷,是齐家的人太贪心了,占了王妃的位置还不够,不,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我是真心仰慕王爷的。”
李琛平静地看着他。
周顺海冷静了下来,坚定道:“王爷,那个人根本不配跟在您的身边,我仰慕王爷,就算是放弃为官,入王府服侍您我都愿意,我学过四书五经读过天下文章,自幼习武,剑术不弱,我自认能帮助您,那个人不能!”
李琛只是道:“你说完了?”
周顺海立刻沉默下来。
李琛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周顺海心里一惊,李琛走上前一步,掐住他的下巴,冷冷道:“本王平生,最厌恶有人替本王决定应该做什么,应该选择什么,知道么?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你,都不行。”
周顺海只觉心跳都要停止了,浑身冰凉,他慌乱地点点头,李琛放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打开屋门,李琛发现齐云若拿着筷子,一边出神,一边用筷子在菜里随意的戳着,不由失笑,“是你吃东西还是筷子吃?”
齐云若惊喜道:“王爷,您回来了。”
李琛点点头,用凉水洗了把脸,过来坐下。
齐云若心中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忧虑又重新回来,他看着面容平静的李琛,不知如何开口,拿着筷子夹了肉,却不往口中送。
李琛看了一会儿,问道:“小齐是在担心么?”
齐云若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
“为什么?”
齐云若道:“我相信您,王爷,你不会有事,可是我心里总是不安宁,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惴惴的。”他已经犹豫了很久,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低着头问道:“王爷,明天我想跟您一起出关。”
“不行!”李琛丝毫没有犹豫道,“明天太危险了。”
齐云若皱了皱眉,“很危险么?”
李琛看着齐云若,点了点头,良久,他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故的,纵有万全准备,战场风云变化,谁都说不清下一刻有什么发生,我不能让你冒险。”
“您不让我冒险,您为什么又要以身试险呢?”齐云若尖利道。
李琛只是揉揉齐云若脑后的发丝,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李琛道:“你自己一个人如果寂寞的话,我叫几个人留下来陪你。”
齐云若摇摇头,“不用,那些侍卫大哥是要去杀敌的。”
“明早,你可以去董都尉家里。”
齐云若又摇摇头,“我在这里等您回来。”
“我会留一个印信给你,若有急难,不要慌了手脚。”
齐云若点点头,之后是相对无言,李琛躺下来,齐云若去查看了一下他明日会带着的随身物品,又轻悄悄地出门看李琛的马,给它添了几把草料。李琛的枣红骏马是早年皇上所赐,健壮高大,蹄间三寻,名字就叫红寻,它身边是齐云若的马匹,李琛在西山大营给他挑选的,性子温顺,一直没有名字。
齐云若摸了摸无名马,心事重重地回去,明日之事连他都明白其凶险,王爷以身试险,以自己为诱饵,力求把分散在各处的羌族人聚在一处,等司德将军以碾压之势前来支援,可是若司德将军晚一步呢?若他寻错了地方呢?若......齐云若不敢想。
齐云若一夜未眠,卯时三刻,李琛带人整装待发,齐云若就没有继续睡,他站在远处,看李琛身穿铠甲,带着几千人浩浩荡荡开城门出去,黄沙飞扬,不待沙尘平静,李琛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司德慢慢踱步回自己的驻兵所,神色淡然。
若是淳王得胜归朝,自家主上怕是日后不得安稳了,昨日那封已经被焚化成灰的信件里,主上把话说得很清楚。
司徒旭本来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可惜,他却拒绝了主上的招徕。
他三个时辰后应该出发了,为了防止路线泄露,出发追寻淳王等人的路线,只有他一个人最清楚,如果在路上有一点偏差,出个什么意外,那就再完美不过了,司德冷漠地想,自己只要晚到一个时辰,淳王那五千人就熬不住,自己领着十万大军却能把剩下的羌族人一网打尽。这样一来,赵伟都作为主将免不了责任,自己却只是听从命令的守将而已,何况还歼灭了羌族主力,就算有责罚,大不了免官回京就是,在边关多年,他时刻以守护玉墅关为己任,他没有失败过,可是的确太累了。
他该休息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