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回到明镜院,白霜伺候她换了身衣服,指着梳妆柜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安神汤:“小姐,这是大夫人那边命人送来的安神汤,现在温度应该刚好合适入口,你喝下后睡会儿吧。”
汤里放了助眠的药物,慕秋喝完汤药,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在慕秋陷入熟睡时,京城许多地方正因她遭遇的那场刺杀而陷入大震动。
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兆尹府、负责京城军械管制的军机大营暂且不论。刑狱司这边,楚河已经陷入滔天怒火。
楚河抓起酒坛,喝了两口,只觉得送入口中的酒水寡淡到不能再寡淡。
右手朝前一掷,酒坛子狠狠撞到门框边上,当即四分五裂。
醇香的酒水溅得到处都是,一股浓郁的酒香从坠落处朝整个厅堂弥漫而来。
“这是什么人孝敬上来的酒,里面怕不是掺了水?好啊,我这还没倒呢,就有人连我都敢糊弄了!”楚河冷笑起身,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神情阴鸷可怖。
身为心腹的刑狱司千户站在旁边,右手按剑,不敢动弹,更不敢随意插话,生怕自己会被楚河的怒火牵连到。
等到楚河的情绪冷静些许,刑狱司千户才小心翼翼问道:“大人,遇袭的事情……”
“是那边做的。”
楚河垂眼。
“前几天军机大营遭了贼,丢了一批□□||箭。”
刑狱司千户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楚河反问道,“好在哪里?”
“没有什么明面的证据能证明大人牵扯其中,我们只要稍加运转走动一番,这件事就不会对大人造成任何影响。”
依照刑狱司千户这些年的经验,就算朝堂众人猜到了这件事会和少卿大人有关系,但没有明面的证据,就不足以为少卿大人定罪。
楚河坐回梨花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刻不停地转着玉扳指,脑子思绪纷杂,颇为心烦意乱。
证据?
像他这种平民出身的人,唯一倚仗的就是陛下的信重。
要是没有了陛下的信重,证据不证据的,哪里有那么重要。
而且……怎么会没有证据?
那枚落到慕家二小姐手上的玉扳指,就是足以证明他和扬州知府所在的那一方势力有勾结的信物!
想到这,楚河舔了舔后槽牙,嗤笑出声。
他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足足六年时间,是在任时间最久的刑狱司少卿。
这些年里,无数人想要扳倒他,暗杀他。
却无一人成功。
谁能想到,让他很可能就此跌入深渊的,居然会是一个琴师和一个流落在外十年的贵女?
楚河看向刑狱司千户:“你继续禀报,把下午那场刺杀的细节,一五一十复述出来。”
刑狱司千户忙应道:“是!”
楚河食指轻轻叩击椅子扶手,听到某个细节时,他眉峰微微一动,敲击椅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注意到他的异常,刑狱司千户忙问:“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河眉心一点点蹙起,板着脸问:“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男人是谁?”
“具体身份并不清楚,只是听到慕二小姐喊他魏公子。”
楚河起身,负手在后:“马车是他带来的?”
“是。”
“弩||箭真的不能射穿那辆马车?”
“是。”
“那个男人把慕秋送回慕府后没有马上离开,过了大概两刻钟,慕秋又折返回来,在门口和那个男人聊了几句?”
刑狱司千户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但依旧回答:“是。”
楚河转身,狠狠一掌抽在刑狱司千户脸上,骂道:“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过来禀报我!马上给我去查清楚他的身份!”
如果他没有猜错,玉扳指现在肯定已经落到那个男人手里了!
但是,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京城有一条著名的官衙巷子,为了办事方便,许多官衙都建在这条巷子里。
此时,大理寺内,慕大老爷正在和几个下属商讨要事。
余光瞥见慕府大管家在门口探头探脑,慕大老爷朝大管家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进来。
大管家走到近前,低声简述慕秋遇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