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又是一滴鲜血自上方的房梁滴落,听在萧燕飞的耳中,这细微的声响像是无限放大。
萧燕飞依然没有动,更没有抬头,心里却是明白了:对方还有一个同伴,而这个同伴十有八九受了伤,伤得还不轻,所以两人才会冒险躲在这里。
一比二。
这意味着,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筹。
“呵。”俊美的青年轻笑了一声,喉结微动,唇角绽出一抹绝艳的笑容,可笑意不及眼底,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无波无澜。
下一刻,他将手中的那柄长剑稍微移开了半寸。
萧燕飞顿时感觉快要僵掉的脖子上舒服多了,却也不敢放松警戒,左手依然紧紧地捏着那个玻璃瓶。
她很清楚,对方对她的杀心犹在,不过是投鼠忌器,让自己苟延残喘一会儿,只要外头的人一走远,对方就再无顾忌了,她十有八九还是会死。
当然,她也可以现在闹个鱼死网破,大喊大叫,那么,她必死无疑。
毕竟剑就架在她脖子上,对方只需轻轻一划,恐怕不用一秒,就能割断颈动脉,要了她的命。
她该怎么办?!
萧燕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从容自若的玄衣青年。
给自己寻求一线生机。
从他的面庞,到他的肩膀与胸膛,到他右袖上那道被刀剑划破的口子,再到他腰间系的丝绦……
两人一动不动地僵持在那里,彼此都在审视着对方。
此时此刻,时间像是被放缓了几倍。
周围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连外面的风似乎都停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又传来了大皇子平稳不失威仪的嗓音:“住持,贵寺的后山有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回殿下,后山倒是有一个山洞,是从前过冬时窖藏食物用的,已经弃用几年了。”怀远大师语调平缓地答道。
“领我过去看看。”
这句话后,殿外的那些人就往后山方向走去,很快就走远了。
玄衣青年的唇角缓缓地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看着萧燕飞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抓着剑柄的右腕微转……
萧燕飞再不敢迟疑,当机立断地喊了出来:
“顾世子,我可以救国公爷。”
她的视线再次扫过对方右袖上那道被刀剑划破的口子,落在了他右小臂上那个铜钱大小的箭疤上。
青年抓着剑柄的右手僵住,瞳孔猛然收缩。
殿内,一片死寂,仿佛时间停止了般。
殿外,阵阵劲风倏然吹起,将茂密的树枝刮得摇曳不已,周围明明暗暗,那斑驳的光影透过窗纸晃在青年俊美绝伦的脸庞上,映得他的表情更冷。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迸射出幽冷的锋芒,似剑光,如刀芒,锐不可挡。
哪怕他极力克制,也难以掩饰他的动容,那危险无比的眼神似在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非池眯眼看着距离他不过一步远的萧燕飞。
直到此刻,这个陌生的少女才算真正地映入他眸中,有了与他一谈的资格。
纤弱的芳华少女悠然而立,顾盼之间流露出来的淡定从容,与她荏弱的外表完全不合,绝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能比的。
萧燕飞笑盈盈地由着他打量,唯有那紧紧攥着玻璃瓶的左手透露出她心底的紧张不安。
“你?”顾非池一挑剑眉,似笑非笑。
他的声音清冷悦耳,似山涧流淌的清泉。
虽然对方只说了一个字,但萧燕飞能感受到他手里的那把长剑又往外挪了一些,脖颈的肌肤终于感觉不到那冰冷的剑锋了。
萧燕飞微微笑着,笑得嘴角都快僵了,知道自己终于打动了这位凶名赫赫的顾罗刹。
“顾世子,国公爷这病起初是因淋雨诱发风寒,发热,咳嗽,有痰且痰色略黄,不过两三日,发热、咳嗽加重,痰液增多,呼吸发憋,心跳也开始增快。”
“风寒久治不愈,演变为肺痈,如今国公爷可是咳嗽气喘,痰中带血,胸闷胸痛,卧位时呼吸困难,夜里难以入睡,必须端坐起来,症状才能稍微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