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清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她,“说话注意点,这还有谢世子的人呢。”
温梨笙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毕竟别人说和自己亲口承认是性质完全不同的,眼下又找补不回来,她连忙对乔陵说,“这位大哥,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世子,你好歹收了我五百两的。”
乔陵没回应,倒是谢潇南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一声嗤笑。
眼前已成困局,妇人心知脱身几率渺小,加上因为被骗又怒极,便想着临死前也要取了这温氏之女的性命,于是手中的匕首一甩,竟甩出长长的一截,变为一把细长的剑,剑身柔软的打颤,反射出锋利的寒芒。
“温氏小贼,受死!”她扬声大喊,提剑朝温梨笙刺来。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一个眨眼间她便欺身到了面前来,细软的长剑只挑温梨笙的面容,妇人面露狠色,誓要在她脸上留下划痕。
温梨笙站着未动,甚至连闪躲的模样都没有,而她身边那个如草包一样的沈嘉清却在刹那间抬手,短刃不知从何处甩出来,转了个圈被握在掌中,朝上一挥,只听铮然一声脆响,那细软的长剑应声而断,半截剑刃甩飞出去斜插入地上。
他手中的短刃与长剑相接,朝前一滑,刀刃交锋的锐利声响划破寂静的房间,直至抵在妇人握剑的手上才停住。
至此,妇人所持的剑再不能往前一分。
沈嘉清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皱了皱眉头说道,“出剑太慢,身形拖了剑锋,下盘不稳导致剑力极弱,折你的剑不费吹灰之力,你这种人持剑着实有辱剑道。”
妇人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教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稳扎稳打的马步,气道,“放屁,老娘练了半年的扎马步!”
话音未落,沈嘉清矮身用腿一扫,动作利落干脆,妇人就觉得腿上一痛身体失了重心,再回神时已是趴在了地上。
“你看吧,我就说你下盘不稳。”沈嘉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温梨笙见她被扫倒,立即就扑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她的臂膀,冲沈嘉清喊道,“将笔拿来给我。”
沈嘉清闻言递给她,就见她不顾妇人的大叫,用墨笔在妇人脸上胡乱画着。
此人方才一直用划花她的脸做威胁,温梨笙自然也不是大度的主,且又是憋了一晚上的气,于是手起笔落将她涂成个大花脸。
那妇人一直歇斯底里地叫着,谢潇南只觉得吵闹无比,烦躁之色盘旋在眉间久久不散,“让他们闭嘴!”
乔陵原本立在门边看戏,正是津津有味时,便在这聒噪的声音里听见了自家少爷的命令,立即上前将温梨笙从妇人身上提起来。
温梨笙方才正闹着,自然没听见谢潇南的那句命令,只以为是乔陵要办事,于是站直后稍稍整理下衣裙,才将方才从妇人袖中摸出来的紫玉递给他,“这位大哥,这东西烦请你转交于世子,我为了它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乔陵接过来一看,当下就露出惊讶的神色,将玉反复检查之后才抬头对她道,“温姑娘费心了,我定会完整归还给世子。”
温梨笙见这乔陵着实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不由得多说了一句,“那你记得在世子面前多为温家美言几句哦,我们温家世代精忠报国,上报朝廷下庇百姓,莫让世子听闻街头上的风言风语,冤枉良臣。”
谢潇南将这话逐字逐句地听进了耳朵里,下意识接话道,“你做梦。”
温梨笙听言,转头诧异的看他一眼,视线停顿在他平庸的假面上,思量片刻才又转向乔陵,用极小的声音道,“顺道告知世子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要小心……”
谢潇南气得当下便要起身,席路在一旁立即躬身抬臂去扶他。
他力气尚未恢复,方才起身又有些着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吃力,低低地喘着气。
席路见了便轻声说道,“老大莫要动气,这小丫头不知死活,待夜深之后我将她绑出来吊在屋檐下,让夜风吹她半夜,好好吃些苦头。”
谢潇南今儿一晚上把这一年的气都生完了,自打出生起他就是被人捧在高座的世子,从未有人敢这样在他面前说话,且诋毁起他来不留半点余地,张口便是胡说。
这个人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先前对着他表现出来的畏惧,恐怕都是假象。
即便是气到这般地步,他仍冷静克制,没能对温梨笙伸出一根手指头。
账不是这么算的。
温梨笙虽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嘴里的十句话八句是假的,脑子也蠢笨,但到底也是温浦长的女儿,目前还动不得。
且他易容改音,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暴露出他易容之事,须得在人来之前离开此处。
谢潇南看着温梨笙,沉沉的眸光凝着寒霜。温小姐,咱们的账日后有的算。
温梨笙感受到他的盯视,转头与他对上视线,心想着既然这小扒手是谢潇南的人,那是万万没有结仇的必要了,于是弯眸一笑十分诚心地夸赞,“少侠身材不错哦,那胸膛一看就邦邦硬。”
谢潇南的拳头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