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衬衫杜三福的话音未落,一个凳子便兜头打来,他被砸了个懵噔,整个人靠在酒柜上,后脑勺刚磕碎了一地玻璃渣,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便觉得脸边一凉,发觉擦着耳朵竟然钉下来一把餐刀。
餐刀泛着寒光,和虞亦炀眼睛里的神色一样迸出凉气儿。
屋里的壮汉哗地一声全都站了起来,有的椅子歪七扭八地磕在地上。
虞亦炀眼睛里似乎染着幽冥的黑,暗沉沉的没有神色,他也没有慌张,缓缓地拖着刀,挪向了杜三福的颈动脉,在柜子的木头上,划出了深深的刀痕,以及留下了一路尖锐刺耳的声音。
刀子顶到动脉,没停,继续保持前进的轨迹。
杜三福吓得一身冷汗,连连摆手:“别别别,别动手,我让他们坐下,坐下!”最后一声,他是用吼的。
虞亦炀和没听见似的,刀上已经见了血。
杜三福吃痛,吓得屁滚尿流,对属下挥手,“坐下!坐下没听见吗?!”
那些大汉缓缓坐了回去,看着他们的老大像条狗似的,带着哭腔哀求:“别别别,小兄弟,大哥大,你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您大人物,不要和我这样的垃圾一般见识。”
虞亦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语调冰凉:“放过你可以,让他们出去,不然一会血太多,我怕他们见了腿软。”
这哪里是要放过他的意思,这明明是想鱼死网破啊!杜三福露出了祈求的嘴脸:“您这而是何必呢,我们今天不长眼得罪了您,是我们不好,你放过我们,我……我撕了借条,撕了……”
哗地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起,打断了这蹩脚的哀求,虞亦炀一拳打破杜三福耳侧的玻璃,在玻璃锋利的缝隙里,他直接伸手进去,从装饰品展柜里,掏出一个纯银的勺子。
他的手已经被尖锐的玻璃划破了,流出的鲜血沾染得到处都是,可他满不在乎,看了看沾满鲜血的勺子,似乎觉得不对,丢掉,又伸手进去取出一个叉子,比划了比划,又丢掉了。
杜三福被压在酒柜前,脖子上横着刀,看着对方似乎在挑工具对付自己,心里阴影越来越大:“您,您放开我吧……我现在就撕了借据,而且保证以后一定不乱说了……”说着,他慌忙对手下打手势。
一名大汉将桌面上的一张纸撕了个粉碎。
虞亦炀充耳未闻,取出一个金属开酒器,仔细看了看那锐利的钻头,这才将目光移去杜三福那张营养不良的脸上。
“我母亲,国家一级芭蕾舞女演员。”虞亦炀说着,抬起手,将开酒器移到了对方的耳垂上,“我怕你记不住,给你提个醒。”
随着杜三福尖锐的一声嘶吼,虞亦炀在他耳朵上豁了个洞,给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耳洞。
鲜血四溅。
背巷里,啪地一声,一簇火光亮起,香烟亮起了一个红点儿,忽明忽暗的,在一片烟雾笼罩中,微弱的火光饶亮了易北辰立体的五官。
他戒烟已经快一年了,这会心烦极了,加上喝了点酒,风纪扣就扣不住了,信息素抑制贴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空气里蔓延着一丝丝血腥气,好像是他泄出的信息素,但是又有点不确定。
他单手糊面式按着两侧太阳穴,回想起刚才和沙梨在车里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更烦躁,也愈发不想回到那个虚伪的场合里去。
手表指针跳到十二点整,发出清脆的一声机械归位声,他突然想起自己临走前,和沙梨说的话:“万一,他从天而降呢?”
“嘁,怎么可能?”易北辰自嘲似的笑笑,猛吸一口烟,眉头都皱成了深深的川字,他吐出萦绕的烟雾,按熄了烟头,临离开前,抬头看小巷夹出的夜空。
没想到一抬眼,就见到了沾满鲜血的少年从二楼窗口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