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干什么?马上就进考场了!……”
身后杂乱的呼喊声根本叫不停他的脚步,戚明雨整个脑中都在回荡着刚才听到的事情。
风外物理组这次一共也没来多少人,还当场撞伤了好几个?
心里不好的预感一点点积聚起来,完全顾不上马上就要开考的决赛,一路跑到校园门卫处借用电话。
戚然的手机并不是本人接的,听筒另一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肖潇,通话背景中还隐约有分诊台的广播。
“哪家医院?”戚明雨已然能验证刚刚的猜测,边快步走出主办场地,边问询情况。
因为竞赛考试的缘故,整片区域内的通讯信号都受影响强烈,电话里女孩子的声音有时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戚明雨紧拧着眉毛,在学校正门前抬臂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距离恒源路最近的医院去。
“肖潇,听得清吗?你刚才说什么?”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戚明雨又试着打了一遍电话,这一次对面的声音更加真切了些。
“恩……我说你不用担心,戚然没事,她就是摔了一跤,正在处置室里做外伤包扎。”
终于听到准确情况,戚明雨略微松了一口气,原本胸膛里剧烈颤动着的心脏稍稍安稳了些。
“那组里其他人呢?”
“现在看起来都是惊吓和轻伤,只有靳晨比较严重,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不过当时他被车顶到了广告牌上,应该撞得不轻……”
靳晨?
戚明雨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另一端又是一阵嘈杂。
肖潇身边似乎有人说了什么,她对着电话传达:“啊,老王叫你们不要过来,安心考试……”
出租车很快停在中心医院的广场前,戚明雨下车后砰的一声带上了车门,对着手机沉声:“我已经到了。”
留观室病房外是条幽深的长廊。
戚明雨快步穿过它,停身在一排相连的座椅边时,戚然正安静地坐在那里。
这会儿只有肖潇站在她身边,除了挽起的裤腿下绑贴着一块白色纱布外并没有什么明显伤痕。
看样子是被吓到了吧?
“其他人呢?”戚明雨瞥了眼紧闭的病房门。
“副教应该在楼下交费,老王带另外一个同学去做ct了。”肖潇低声应答。
戚明雨蹲下查看了妹妹膝盖处的伤,然后起身,抬手摸摸那头柔软的短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孩缓缓地摇了摇头,就着坐姿仰颈看着面前的人,好看的眼睛里都是忧虑。“我没事,但是靳晨要住院观察。哥,他当时想都没想就把我推开了……”
少年微蹙眉,“在里面?”
“恩,医生说他的右手腕关节受伤严重,头部也遭到了撞击,还可能会造成短期内视力下降。”
“别担心,他会没事的。”戚明雨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然后再次落目到病房的小窗上。
戚明雨一直等到医生全部离开后,才把病房门推开了道缝隙,而在靳晨的床边仍然站立着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
那人脸色略显阴沉,语气也实为严肃:“您知道如果那辆刹车失灵的大巴没有受到广告牌缓冲的话,会把您撞出多远吗?”
“深哥别唠叨我了,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躺在床上的人试图逃避视线。
他受伤的右手腕连同大面积擦伤的整条手臂都被绷带缠绕了起来,再缩进被子里时,整片纯白的颜色把整个人显得更加羸弱。
“都搞成这幅样子躺在病床上了,还叫没事?您让我怎么和靳夫人交代啊?”
靳深的神情凝重,仿佛是已经预见了自己待在任性小少爷身边,迟早会因为护卫不利而被扫地出门。
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余光瞥见推门进来的戚明雨,把嘴边的规劝话语重新咽了下去。
“我再去和医生谈一下,你们先聊。”
靳晨听到靳深的这句话才注意到门边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因为头部受到撞击,他这会的视野是模糊不清的,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勉强认出来者是谁。
略微诧异道:“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考试吗……”
“无所谓,反正也已经来不及了。”
戚明雨抬腕看了眼表盘,语气淡定无波澜,一双黑眸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那个舍己救人的家伙。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没人动作说话,只有透明输液管里的药滴在缓慢又连续地掉落着。
上午浅金色的阳光从靳晨的额头跳跃到柔软的发梢,安静又虔诚地亲吻着他精致的面庞。
立在床畔的少年忽然低缓地叹息,语气中夹杂着隐约的妥协:“我说,你小子就这么喜欢戚然吗?为了她连命都不想要了?”
靳晨闻声只是颤了颤浓密的眼睫,阖上双眸,不予理睬。
戚明雨迈前两步,虚虚地搭坐在病床边,看着面前人精神尚可的样子,偏头玩笑:“说说呗怎么想的,你们百亿豪门难道不应该很惜命吗?”
“……”
幸亏靳晨向来对同桌的嘴损有很好的忍耐度,仍能不急不躁地答他的话:“说来话长了。推开你妹的那一刹那,我把我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满意了?”
“行吧,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你仍然活蹦乱跳的,不然就凭着这一推,我还不得伺候你一辈子?”
靳晨听到耳畔的嗤笑声,又接着开口:“如果你是来跪谢大恩的,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如果只是想看看我死没死的话,那……”
病床上的少年刚试图直立起上身,戚明雨就拦住了他乱动的动作,掐着人的肩膀按回被子里躺好。
“你要是因为见义勇为英年早逝,这头我肯定磕,可你现在显然还不至于到黑白照片挂墙上的地步吧。”
“拜托,”靳晨的头重新沾回枕头上,无奈地轻笑:“看在你的恩人现在下不了床的份上,求你别再气他了。”
见人脸色仍然泛白,戚明雨抬手轻轻地给他掖了被角,语气也带上了明显的哄讨意味。
“得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好好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