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雨弹的是这首歌的后半段,像在沙坑里的那晚一样,轻轻地哼着歌词。没弹一会儿,窗前坐着的人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没有。”靳晨低声呢喃,“不过今天的阳光很舒服。”
戚明雨放下吉他,起身站到沙发后侧十几米长的水壁前。
有阵子不见,这里原本海洋馆既视感的海缸造景边又多了六七个独立的中型缸,养上了各种颜色的小型鱼。
圭亚那的蓝线金灯、南美的火兔灯、哥伦比亚的鬼影旗,刚果蓝-灯…还有更多是认不出的品种。
好家伙,海缸草缸虾缸珊瑚缸全了,靳小少爷还真是又当海王又养鱼塘。
“最近的品味变了?养鲨鱼的选手居然喜欢上了微型鱼。”戚明雨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品类纷繁的群游鱼群。
在最外侧那个壁缸的隔离区里养着几条大概只有两三厘米长的幼鱼。它们的身体是乳白带着橙色斑纹的,背上长着银白的鳍刺。在灯光下,尾巴处还闪着浅红的磷光,好看极了。
“这是什么鱼?怪有意思的?”
“你觉得我看得见吗?”靳晨安稳地坐在原位哼笑。
戚明雨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品种,好奇地抬手去摸了摸缸顶,本想关掉上面的Led灯管,看看它们在自然的灯光下到底是什么颜色。
这一上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装置,内部的一道透明隔离板被推落到了缸底。那几尾小鱼吓得四窜,瞬间和外缸内艳丽的海水观赏鱼混游起来。
缸内的鱼群被搅得一阵骚乱,极致斑斓的颜色碰撞在一起,瞬间美得有些惊艳。
过了大概一分钟,缸内才渐渐和平下来。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别的影响,戚明雨便转头回去找躲藏在礁洞里的紫玉雷达。
靳晨虽然看不见,但听着脚步声猜测,刚才还弹吉他的家伙这会儿应该是真·摸鱼去了。
朝着身后方向轻声讲了两句法语,让立侍已久的女佣都退了下去,然后才轻声揶揄:“说好的来伺候人呢?我渴了。”
“……”
戚明雨只好走到方几边端杯倒水,彩瓷壶内盛着的似乎是红茶,温度正适宜,还带着种微甜的焦糖香。
递了一盏到假性眼盲的人手里,沉声道:“不烫了。”
靳晨指尖摸着杯沿,送到嘴边后只是象征性地抿了抿,然后笑着舔了唇瓣,对三个多月以来受到的最高待遇表示满意。
对于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这种恶趣味支使人的做法,戚明雨一笑了之,重新站回了水壁前。
视线无意间瞥到角落里那个带着隔离层的鱼缸,里面那种长着张扬背鳍的小鱼只剩下了一条独苗。
刚才明明有好几条的吧?
戚明雨俯身仔细地在缸内搜寻了一番,确认只有一条后竟逐渐产生了自我怀疑,是他记错了吗?
“怎么不说话了?”靳晨听着耳畔忽然安静下来,疑惑地偏了偏身。
“我就是有点奇怪,你这小鱼缸里原本……”
话只说到一半,戚明雨猛然顿住。就在上一秒,他亲眼看着条雀鲷科观赏鱼一口吞掉了仅剩的白红斑纹幼鱼。
“什么?”靳晨疑惑,抬手摸到脑后解开了绷带,闭眼缓和了会儿才能适应微刺眼的日光。
“没……事。”
刚刚恢复光明的人满头雾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目向了满缸的观赏鱼。现在里面的幼鱼已经一条都不剩了,反倒看不出什么端倪。
靳晨略微疑惑了两秒后便没有放在心上,抬起双臂舒展腰身,“差不多快到午饭时间了,去餐厅吃点东西吧。”
他正满脸淡然地准备从水壁前走过,忽然后知后觉地停住了脚步,机械地拧头回去看了眼……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的少年倚着水壁,用食指和中指把玻璃缸敲出清脆的声响,态度还算温和地开口。
“麻烦解释一下,我花几万块刚买回来没几天的飞刃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