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坐在主位,听项目负责人向各位董事汇报市场前景投资回报技术支撑等等,他最厌烦这个环节,明明几句话的事儿,偏能说出两三个小时。
百无聊赖到去看手边的三层茶点架。
不知哪个助理这么没品位,选的茶点架上镶了陶瓷兔子,还给一群以中老年男士居多的人准备草莓慕斯。
台上的人侃侃而谈仿佛白噪音,秦濯脑海中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先生,新年快乐嗷。”
“先生,谢谢你。”
“先生,好疼……”
秦濯有点烦,为什么今天总是会想到阮乔,不就是失约吗,口头上约定爬个山的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总,您还有要补充的意见吗?”
不知进行到哪个环节,主持的副总问他。
秦濯脑海中闪回一遍PPT,正要开口,一个清脆的电子音突然响彻会议室。
“您关注的小软糖更新动态啦!”
众人:O.O
没听见没听见。
秦濯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您关注的小软糖又更新动态啦!”
众人:!!
秦濯:……
副总赶快接过话茬,说大家开会这么久累啦先休息二十分钟继续。
秦濯拿出手机,点开下载后只关注了一个人的崭新APP。
第一条动态——
“看,粉色的湖[图片]”
图片可能加了滤镜,也可能是从什么特殊角度拍的,湖面看起来确实是粉色。
第二条动态——
“是泡影啊。[图片]”
和刚才一样的角度,只是镜头拉得更远,真相浮出水面,原来那片梦幻的湖只是躲在了一个粉红泡泡后面。
秦濯点了一下,画面动起来,有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入了镜,食指轻轻靠近,“啪”,泡泡碎了。
动图没有声音功能,秦濯却好像听见了。
接下来的会议变得更加无聊。
没多久天色几乎转瞬就变,狂风大作。
室内无一人注意,再大的风雨也扰不了抗震八级的秦氏科技大厦。
秦濯不时点开手机,停在一个通讯界面没有动作。他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而这种预感在顶栏跳出实时新闻时彻底发酵。
——栖霞山发生多起追尾事故,雨天出行要当心!
秦濯立刻播出一个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
台上白启泰正在讲话,秦濯骤然起身:“白总,抱歉。”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径直离开会议室。
候在车里的司机被突然出现的老板打开驾驶门时吓了一跳。
“秦总,您要去——”
“下车。”
司机立刻服从下车,正要再上前说什么,被紧跟而来的唐礼一把拽开。
下一秒,黑色猛兽以最大马力嗖得消失了。
司机满脸焦急:“唐特助,暴雨天不好走,秦总开这么快不安全啊。”
唐礼刚才跟来的路上已经得知情况,一边飞快编辑消息询问医院和警局,一边安抚司机:“放心,秦总在天门山赛车都拿过牌儿。”
司机一脸震惊,震惊之余腿又有点软,小声问:“唐特助,咱们不涉黑.产吧,咋秦总又是玩枪又是飙车的。”
唐礼:……
秦濯疾驰在栖霞盘山公路时心里其实很平静,他是一个极端唯物的人,从不会去想“可能”“万一”“如果”。
他只是想到阮乔在他面前崩溃大哭的样子,抱他很紧,眼泪把衬衣都打湿了,脖子湿湿热热的很不舒服。
想到那晚只有一片花瓣的距离就能碰到的嘴唇。
想到阮乔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秦濯一直带着耳麦,唐礼汇报所有受伤人员都已核实清楚,没有阮乔,可能只是山里信号不好才打不通电话。
秦濯想起上次小东西一个人躲起来难过时,他问在哪,他说在一条小路边。
不知道这次他的小狗又掉进了哪个水坑,等着他去捞。
只是没想到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秦濯找到人时,阮乔已经浑身湿透,牛仔裤上沾着新鲜的泥,脸颊和手上都有伤口。
和他对视的一瞬愣了一秒,然后默默扭开了头。
他虚弱地趴在另一个男人的肩上。
“秦总,麻烦让下路。”喻肆不耐烦说。
秦濯皱了下眉:“把他给我。”
“秦总想要什么没有,何必为难我们。”
“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把阮乔给我,什么条件你开。”
秦濯语气不悦,喻肆也丝毫不退让:“秦总也有这么想要一个人的时候?那你求我试试。”
秦濯嘴唇抿很紧。
喻肆冷笑:“秦总,他是个人,嘴长在他自己身上,你应该问他想跟谁走。”
喻肆说完不等秦濯开口,背着阮乔直接从侧面过去,而阮乔也没有抬头。
擦肩而过的时候,秦濯抓住那截无力垂在身侧的手腕。
“阮乔,你跟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