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疤痕又诡异,又多,如果不是人体实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伤痕。肖沉一个纨绔少爷,怎可能会有这样的身体?
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个顶着肖沉壳子的生物可能根本就不是肖沉,真正的肖沉还不知道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新型虫族‘女王蜂’是实验人为培育出的产物,身上有实验体纹身也不奇怪。而当时的参与人员无一生还,它们有什么样的能力根本没人知道。也许把脸伪装成别人的样子就是它们的能力之一也说不定。
肖夜枫想了一宿,终于还是决定把‘肖沉’关进军部的监狱里。毕竟虫族是大事,新型虫族对帝国的威胁是致命的,他不能因为自己个人情感毁了整个帝国的和平。
“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真把人送到晦冥岛就算最后出来了也得褪一层皮。”肖夜枫军部的老友苦口婆心地劝着,神情有些不忍:“再说,就凭那一张照片你就真能确定那不是你家老幺?”
“虫族的事情,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肖夜枫道。
肖沉的身体肖夜枫曾经见过,只是受了一点磕绊就会淤青发肿,渗出血来,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那样令人心惊的疤,那样让人看着就心底发寒的身体?
他看上去冷静,实际心底早已发疯,不论用什么手段他也要让这个虫族吐出肖沉的下落来。
肖夜枫态度太过坚决,那老友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叹了一口气。
虽然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可万一当真捉错了人就再无补救的余地了。晦冥岛监狱刑罚重,不留余地,从没犯人能活着离开,尸体都发沼气供暖了。
可是事关新型虫族,肖夜枫的做法虽然疯狂武断,却也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肖一岚已经尽可能地拖延肖沉治疗的时间了,能晚些受苦也是好的。
近来肖沉愈发没有精神,像只冬眠的蛇一样,终日合着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以往的长袍披在身上空荡荡的,随时能被风吹走一般。
肖沉也没什么胃口,喂不进去东西,脸颊深深凹陷进去,一贯桀骜的、透着锐利的鹰一样的眸子此刻涣散消沉得不成样子,肖一岚只能在他无神的眸子里看到一片荒芜和日渐消逝的生机。
他都快认不出来这是他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桀骜放纵的弟弟了。
医生说第一次治疗后肖沉就会恢复意识,但也不代表情况好转,也有可能只是回光返照。
他们说肖沉全身的肌肉、内脏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衰败着,治疗也只能延缓衰败的速度,可这样一来肖沉会极为痛苦,对抗这种衰败该有多疼肖一岚不敢想象。
疼痛会从内里传来,什么止疼剂也没有效果,肖沉只能生生受着。
相比于治疗后的状况而言,现在这种平静地衰败反而还算的上是轻松些。
治疗前一夜,肖一岚鲜少地陪在肖沉旁边,陪着肖沉入睡,就像小时候的很多个夜晚一样。
成年以后肖沉的脾气愈发暴躁,怀冰也来到了肖家,他也要忙着照顾肖怀冰。算起来自肖沉分化以后他们兄弟二人也很少这般亲近过了。
以后也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肖沉睡得极不安稳,就像以往的那些夜里肖一岚见到了、又被他忽视了的样子。肖沉真的在失眠,整宿的睡不着。
肖一岚想起这些只觉得泪意上涌,他把自己的脸埋在肖沉现在已然瘦骨嶙峋的后背里,一遍遍小声啜泣地道歉:
“对不起阿沉,对不起……”
“原谅我……”
肖沉自然是没有什么回应的,他的身体冷得像块冰,肖一岚无论如何也捂不热。
第二天的治疗肖沉挣扎得很厉害,他大概是疼得太厉害了,挣扎得几个医生也按不住,肖一岚只能把肖沉半揽在怀里,肖沉认出了他的气息,居然也不再挣扎,只是身体在微微地发着抖。
他从来都是沉默的,连医生都惊诧肖沉居然那么能忍。
他们不知道的是因着海诺给肖沉喝的药剂的缘故,肖沉根本没觉得痛苦,挣扎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作为猎人黑蚺实力太过强大,平日里对着人类都是收敛着的,这才不至于伤了医生。
肖一岚只觉得痛苦得要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折磨的事情。
他的幼弟在他怀里那么痛苦,他无能为力,而且这痛苦算起来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治疗时间漫长而煎熬,结束时,肖一岚竟也觉得解脱。
肖沉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痛苦的原因已然昏了过去,下唇被他自己咬得一片血肉模糊。
肖小少爷皮肤娇嫩,很容易就受伤,肖一岚心疼地去擦,正在此时却突然闯进一群人,不由分说架起肖沉就走。
“我看谁敢动他!”肖一岚怒道。
“肖沉少爷和虫族有关系,请您配合。”领头人刻板道。
“虫族?”肖一岚一愣,虫族是事关整个帝国的大事,他不由得一怔。
“阿沉这样柔弱,怎么可能和虫族有关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肖一岚不可置信道。
“是您父亲吩咐的,这里有肖家主的指纹和签字。”领头人道,继而直接带走了肖沉。
……父亲?为什么?
肖家的孩子总是听从肖夜枫的,可是作为一直以来都是肖家最听话的孩子,肖一岚第一次质疑肖夜枫的决定。
他要去找父亲问个明白。
父亲知道阿沉活不了多久了吗?什么事能比阿沉的性命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