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聋作哑,楚昭临也没有步步紧逼。他笑着回过头去,带着一众人走出白鹗殿、走过试剑台,在正殿处施法放好那盏名为照河山的灵灯。
这一路上,他都沉默地抓着我手腕,任我怎么提醒,都置若罔闻不放开。
最终我放弃了,任他拉着走了一圈,接受了几乎全门派弟子的惊诧注目,然后被拖着走进他下榻的乌鹭殿里。
本来在乌鹭殿内外侍奉的弟子都被撤掉了,把门一关,殿内就只剩了我们两人。
他这才松开手,我趁机退后几步,微微躬身:“仙尊自重。”
楚昭临道:“若我不自重呢?”
我二话不说弯下膝盖跪下去,楚昭临勃然变色,飞快伸手托住我。
他死死掐着我的腰,胸膛剧烈起伏,而后急促笑道:“大师兄,求你行行好。”
“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吗?”
我则强笑着回答:“我不是什么大师兄,仙尊真的认错人了!”
两个人僵持了会儿,我被逼到绝处,右手指尖都在痉挛颤抖。
楚昭临一眼看到,身体蓦地一僵。我则把右手藏到身后,也不看他,只侧头看窗户。
我们隔得这么近,几乎肌肤相贴呼吸交融——然而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视过。
一种彻骨的冰寒终于冲散了楚昭临一厢情愿的热情。他放开我,踉跄着坐到了一边,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结果茶水是冷的。
那一瞬间我疑心他要把杯子砸在地上。
然而他没有,他只是僵硬地坐在那里,端着玉盏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
还是我过去掀开茶壶看了一眼,端走重新沏水,再回来给他倒上茶。
我驾轻就熟地做着这一切,楚昭临默默看着,视线盯着我右手不放。
最后他终于开口:“疼吗。”
我没听清:“仙尊?”
“我问你右手疼吗。”他说着,直接朝我伸出了手。
我条件反射,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
楚昭临的手僵在空中,脸上表情混杂了痛苦、难堪和愤怒,一闪即逝。
“你右手手指还在抖!”他回过神来,几乎是在吼我,“你自己感觉不到?”
“你是傻子吗?”
“拖这么久,拖到治不好,你——”
——你不想修剑了?
我们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但楚昭临悬崖勒马,终究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的确是很聪明的,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我们真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虽然我并不想和他做朋友,但他大概还是想的。
毕竟我们的关系曾是那么亲近,我们曾是一个“家”——年少无畏的我张开羽翼,把两只雏鸟护在身下。现在雏鸟们长大了,他们互相深爱,时常一起怀念过去的青涩岁月,这时候他们就发现,曾经的家长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