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不大,十五六岁,嗓子又尖又脆,听得人头疼。
可这番话却叫云初也变了脸色。
“又是钮钴禄格格?”云初问道。
“除了她,还有谁?”秋蝉斜着头看向云初,一双眼里带着控诉,“咱们亲王府里头福晋,侧福晋,就是宋格格哪个不是和气人,就她整日里摆架子,分明跟咱们格格一样都是格格,不过是欺负咱们格格不得宠罢了。”
“放肆!”
云初变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主子们也是你能编排的!”
“我说的是实话,我是替格格委屈,倒是你,成日里不许我说这,不许我那,那钮钴禄格格快把咱们欺负死了你也不许我说给格格听,你到底是哪一头的?”
秋蝉一抹眼泪,回的话诛心极了。
云初素来好气性,当下也被她这扣下来的一顶帽子气的脸都白了,眼眶也跟着红了,她看向耿妙妙,“格格,奴婢不是……”
耿妙妙当然知道云初不是,云初是为了她好才想压下这些事,如今雍亲王府的男主人四爷跟随万岁爷出巡塞外,四福晋虽然办事体面周到,可也不可能为这点儿小事处罚钮钴禄格格。
她跟钮钴禄格格倘若对上,她是毫无优势的。
一个伺候四爷数年颇为得宠的满族老姓格格,跟一个入了四爷后院几个月都没承宠过的包衣女子,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谁能赢。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耿妙妙冲云初点了下头。
只一句话,就叫云初心里头的担忧跟委屈一扫而空,她低下头,拿帕子擦拭过眼泪。
耿妙妙看向秋蝉,“好了,你也别哭,在外面受委屈,哪里有拿自己人撒火的道理,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快擦擦眼泪。”
耿妙妙再不得宠,也是主子。
秋蝉不好再撒泼,拿了帕子擦干眼泪,可心里头这口气难平,“格格,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是奴婢爱挑拨,今儿个望春院能抢在咱们一回,往后就能再抢咱们第二回,日子久了,谁把咱们当回事。”
秋蝉说着话,拿眼睛觑着耿妙妙。
云初攥紧手上帕子,既不悦秋蝉到这会子还在拱火,又不得不承认秋蝉的话的确有道理。
格格本就不得宠,这些日子全靠着出手大方,松青院这里的日子才好过,今日的事倘若不处理好,以后亲王府上下谁都拿她们当软柿子捏。
“急什么,我有不说这事不管吗?”
耿妙妙看了眼秋蝉。
秋蝉脖子缩了缩,低下头去。
耿妙妙喊了灯儿进来,灯儿嗳了一声打起帘子进来,她穿了一身玛瑙绿葛衣,乌黑头发打成一根粗辫子,进来后行了礼。
“灯儿,你去膳房一趟,让膳房做两菜一汤,菜要一道清炒小白菜,一道把子肉,汤随意看着上,就是米饭得做仔细些,就按着前些日子我说的做法做。”
耿妙妙叮嘱道。
灯儿答应一声出去了。
秋蝉心里腹诽,这都什么时候了,格格还惦记着吃。
刚这样想到,就察觉到上面看过来的视线,她忙把头低得更低。
“还低着头做什么,不是要争一口气吗?走吧,”耿妙妙起身,随手理了理领口的翡翠十八子手串,“咱们这要是去的晚了,恐怕人家钮钴禄格格该歇午晌了。”
“噗嗤。”
不知哪个粗使丫鬟笑出声。
云初瞪了那两人一眼,起身搀扶着耿妙妙,“格格,真要去?”
她声如蚊呐问道。
“去,做什么不去。”
耿妙妙说道。
云初心乱如麻,她抬头,见秋蝉脸上露出解气的喜意,心里头怒气不禁上来。
要早知道今儿个会出这种事,今日去提膳就她去了,她若是去了,保不齐还能有所转圜,秋蝉这暴脾气,又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只会总是给格格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