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语音和视频,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川川是在路上遇见那只鹅,只拍了张照就跑了,没被那鹅攻击。”他这样对简华说了,以为简华是来问朋友圈截图的后续详情,简华现在说中文问题不大,阅读中文的能力还是不太好。
简华默不作声。
李铮和他这样单独对话,感到了压力,说:“没别的事就快去睡吧,太晚了,总是熬夜不好。”
简华:“有什么不好?会死掉吗?早睡就不会死了?”
他说着杠精一样的话,从床边挪到了几步外的沙发上,镜头晃动中,拍到了床头桌上的酒瓶和酒杯。
李铮:“你一个人在喝酒?你太太呢?”
简华:“去她男朋友家了。”
李铮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三四年前他就听简华的私人助理提到过简太太的外遇对象,简华没有和他说过,他也不会去问。
那边简华在沙发上躺下,镜头俯拍着他的脸。
简宁川有着和他极其相似的眼睛、鼻子和嘴唇,父子俩都有漂亮到出类拔萃的外表,只简宁川眉毛不如他浓密,眉峰也淡些,颌骨比他圆润些,这些不同让简宁川更讨人喜欢,也让简宁川少了他爸爸身上这一份亮眼的锋芒。
简华:“你怎么不说话?简宁川不在,你就没话和我说了是吗?”
李铮:“少喝酒,早点睡,我们都到这个年龄了,注意一点健康问题。”
简华:“谁和你是这种我们?你是到年龄了,我没有。”
李铮笑起来,说:“是是是,你永远风华正茂。”
“风华正茂,”简华复述了一遍,问,“这是个成语吗?”
李铮:“是夸你的。”
简华:“那我等下要查查看,指桑骂槐说我不好的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他眼睛有点眯了起来,唇角似乎在含着笑,好像想到了什么,心情变得很好。
李铮心想,是醉了吗?是吧。不醉也不会半夜找他聊天。不醉,也不会对他这样笑。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北京住过几个月的四合院吗?”李铮想起这个,顺势问道,“院里有一棵大枣树,结了满树的枣。”
简华道:“记得,你教我说crisp是,脆……是脆。”
这个单词戳到了李铮最为敏感的神经,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压制住眼眶深处泛起来的酸涩。
啪嗒——镜头黑了,但不是挂断,简华把手机扣在了胸口,他好像睡着了。
李铮又等了片刻,才小心地点下挂断。
每时每刻stanby的南山接到客房电话,李铮说他想吃枣。
从卧室出来,李铮去了负一层的泳池游泳,等上来时天已经半黑。
他只穿了件黑缎子羊毛滚边的睡袍,腰间的系带只虚虚地挽着,露出些许胸肌的轮廓,微微仰起线条优越的脖颈和下巴,单手背在身后,立在厅门口看向微暗的天空,身后是一面红木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大屏风。
像一副油画,而他是画中一位穿过岁月来到现世人间的温柔浪人。
“头发都还没吹,”南山端着早备好的枣过来,说,“小心感冒。”
运动总是让人心情很好,李铮对他露出笑脸来,指了下那屏风,问:“这个据说是康熙御用,你们酒店花了三千多万拍回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山官方发言:“反正酒店官网上说是真的。”
李铮笑看他,说:“官网有你懂真假?这可是你们亲戚家的东西。”
“啊?”南山面露意外,“你怎么知道?”
李铮道:“南姓又不常见,你们家是那拉氏哪一支的?叶赫那拉?”
是满清灭亡以后,原本的王族那拉氏改了汉姓,南、或者那。
两人没在门口继续站着,进了温暖的厅里。
“不是叶赫那拉,也不是很有名的分支。”南山道,“而且吧,我都没跟我爸那边过,我妈家是汉族人。”
这是父母离异的意思?李铮点了点头,不想去打听别人家里的私事。
可是南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避讳,主动讲了:“不是离婚,是我妈去世了,我爸另外有了家庭,不爱理我,我就不跟他了。”
李铮道:“那是你外公外婆带大你的?”
南山道:“他俩带了我几年,岁数太大,也没了,后来就是我舅舅带着我这拖油瓶。来,吃枣,我刚才亲自去给你买的和田玉枣。”
他把一果盘粒大饱满的枣送上去。
李铮只吃了一个,感觉和记忆里不一样,就兴趣缺缺地搁置了。
“不好吃吗?”南山也吃了一个,纳闷道,“还成啊,你不是想吃这种?那黄骅枣?金丝枣?”
李铮无心为难别人,道:“不用,我就吃一个解解馋。你舅舅应该对你很好,你完全不像缺爱的孩子。”
“还凑合,”南山显然不想多说这些,道,“不过现在关系也不好了,很久没联系。”
李铮猜测,甥舅关系恶化,八成是和南山出柜有关系,就及时停住了这个话题。
但他想到,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孩,父亲又不想要,被男性长辈带大,这不就和他家川川一样吗?
那在感情的取向上,是不是也可能会有一些共通点?
“很冒昧,想问你个问题,你不是必须回答我。”他有些歉意地向南山问了出来,“你是会更喜欢年长一些的恋爱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