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姬长渊这会定了定神,感受着扶澜的沉默,忽然无奈地笑道:“原来我在阿青心里还比不上师尊……”
扶澜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反驳什么,一旁的姬长渊忽然猛地就别过头,低低闷声咳嗽了两声。
扶澜怔了怔,想去查看姬长渊的情况,却被姬长渊猛地扭头避开。
扶澜眼尖,还是一下子就瞥到了明黄色床褥上那刺目的几滴血迹。
扶澜:……
随后扶澜就冷声强硬道:“你转过来给我看看。”
姬长渊摇头。
扶澜眉头一皱,伸手就按上了姬长渊的肩膀,微微用力,打算让姬长渊转过头来。
可下一瞬,姬长渊的另外一只手便一下子扣住了扶澜的手腕,那动作之灵活,顿时让扶澜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骗了!
扶澜防备不及,竟是被姬长渊就这么一下给掀翻在了床上,他的背猛地摔在柔软的床榻上,即便是不疼也够呛。
扶澜正想怒斥姬长渊,却已经被一道阴影从上方给笼罩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姬长渊的俊美面容。
姬长渊淡色的薄唇便还沾着一丝血迹,乌润的黑发长长坠下,落在扶澜的颈侧,微凉,发痒。
而姬长渊这会靠得太近,长睫微颤,扶澜都能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浅重不一的呼吸。
像是确实火毒发作了……
扶澜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他便皱眉想让姬长渊不要发疯,赶快治病!
然而扶澜的话到唇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宫外就传来一阵急促又浩荡的钟鸣声。
这钟声来得太突然,扶澜跟姬长渊都是一震,姬长渊的动作也在这时停了下来,皱眉朝外看去。
而扶澜对这钟声更是再熟悉不过——这是十方山上的钟声,每次这钟声一响,就意味着沉眠在那的钧天帝君清醒过来,有要事传召了。
扶澜心头一沉,正想着钧天那个老东西怎么还有精力蹦跶?他的胸口上便微微一痛——
扶澜骤然回过神来,就看到姬长渊收回了手,而他的胸口上已经落下了一个限制行动的禁制。
扶澜:???
扶澜忍不住想怒骂姬长渊,可这会他张开嘴,却发觉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姬长渊这时抬手落下了床帐,又按下了床边的机关,那龙床便自动朝下翻转过去。
扶澜又惊又怒,然后他就听到姬长渊在他头顶哑声道:“阿青别怕,我去去就回,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扶澜:???
然而扶澜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任由那头顶的光明渐渐消失,接着,咔哒一声,他的眼前便彻底就是一片黑暗了。
扶澜:……
颓然闭眼,扶澜觉得他这次被自己坑惨了。
·
姬长渊安置好扶澜之后,瞬间就换了一张淡漠的面容。
这时他细细用帕子拭去了唇边的血渍,又狠狠咬了一下唇,让本来苍白的薄唇显出几分血色来,才沉着脸,离开了紫微宫。
十方山
云雾弥漫,几乎一丈之内都看不清人影。
姬长渊御风而至,便遥遥停在了那十方山顶的山洞前,却也不往里更近一步,只是冷淡道:“父皇传我何事?”
“父皇先前交待你的事,可办妥了?”是一个混沌又带着些许低沉的嗓音。
姬长渊默然片刻,淡淡道:“我不能杀师尊。”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山洞中传来一声低沉的淡笑。
“你这性格,倒是一点都不像我,做帝王,可不能这么重情重义。”
姬长渊唇角勾出一丝讽刺:“是吗?可现在我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用不着父皇你教了。”
“这话,倒是又有几分像我了。”
姬长渊面色冷漠,没有回应。
过了片刻,山洞中的声音又道:“即便你现在不杀他,等到东海一族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会要他死的。还有大迦楼罗天现在的孔雀王,可不会容得下他。”
“原来如此,多谢父皇提醒了,我会更加注意的。”
“别太妇人之仁。”
姬长渊沉默片刻,忽然轻声笑了。
“你笑什么?”
姬长渊敛去笑意,淡淡道:“我忽然好奇,父皇你当初又是同师尊说了什么,让师尊这么替你卖命?”
山洞里沉吟片刻,问:“你想学?”
然而这声问话之后,却久久无人回应。
过了许久,山洞中的人才意识到,姬长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果然是油盐不进,比扶澜当年要难对付多了。
不过,也就是这样,才配当他的儿子。
·
姬长渊从十方山回到紫微宫中之后,立刻便屏退了宫人,快步进入了内室。
这次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阿青生气了没有?
姬长渊心中明明在担忧着,这这会他的薄唇边却又不自觉漾起一丝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