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扶澜便一眼看见倒在地上血泊中抽搐喘息着的一只白狐。
显然就是云青。
扶澜一颗心骤然缩紧,正想把云青救起来,忽然一股大力便从他身后袭来,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拖到了床上——
扶澜吃痛,正想挣扎,可他都来不及反抗便被姬长渊整个人猛地掀翻,压进了柔软的床褥中。
扶澜瞳孔骤然收缩,正想一把推开姬长渊,却一下子对上了姬长渊的眼睛。
姬长渊这会狭长的凤眸中仍然没有焦距,但却已经布满了血丝,满是痛色。
扶澜看到这样的一双眸子,心头一颤,居然一时间都忘记了挣扎。
他心中有愧……
而此刻,姬长渊苍白俊美的面上已经被冷汗布满。
他却仍是忍着痛,紧紧扣着扶澜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用低哑的嗓音道:“阿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扶澜听到姬长渊那微微带颤的嗓音,心头发怔,一颗心也宛如浸了苦水一般,难受至极。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又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的解释会让这一切更加无法收拾。
所以他,略带愧疚地默默闭上了眼,最终选择了沉默。
而扶澜的沉默在姬长渊看来就是默认,这会姬长渊胸中又怒又痛,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那火毒激起的血气翻涌不息,几乎又让他呕出血来。
但姬长渊在这一刻,还是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低头,狠狠咬在了扶澜的肩膀上。
“嘶——”
姬长渊这一口咬得极重,那力道仿佛都要咬碎扶澜的骨头。
扶澜痛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可这会他却紧紧攥着拳,并没有去推开身上的姬长渊。
他知道自己这次错了……
渐渐的,扶澜肩上的白衫已经被鲜血浸透。
一时间他竟然也分辨不出是姬长渊呕出的血,还是姬长渊咬他咬出了血。
痛得都麻木了。
可他还是忍着,只有忍着。
终于,姬长渊静静停了下来。
扶澜这会鼻头微微一酸,松开了攥紧的手,忍着剧痛轻轻抚上了姬长渊的背心,低声道:“对不起。”
姬长渊的身体骤然一僵。
扶澜这会苍白着脸,略略吐出一口气,言辞恳切地道:“对不起,我不该不问过你就这么擅自决定让人帮你过毒。”
长久的沉默。
啪嗒——
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了扶澜的侧脸上。
扶澜心头微微一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姬长渊那漂亮无神的眸子中涌出了一滴清泪,顺着下颌角滑了下来。
扶澜心头剧颤。
而下一瞬,姬长渊忽然就再次伸手抱紧了扶澜,这次他抱得极紧,几乎想要将扶澜整个人揉碎到身体里去。
带着九分的爱,一分的痛,姬长渊缓缓侧过头,咬着扶澜的耳朵,断断续续地哑声道:“阿青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这次,就不要再推开我了……”
扶澜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也不由得攥成了拳,他心头此刻也如同被火毒灼烧一般,煎熬无比。
他要拒绝么?
然而还没等扶澜想出一个结果,姬长渊带着血腥气的一个轻吻便已经落在了他的唇上。
姬长渊的血还带着几分火毒的苦涩,扶澜在嗅到那股血腥气的一瞬间,便颤了颤睫毛,认命的闭上眼。
罢了,反正都是过毒,就不要再连累旁人了。
这么想着,扶澜甚至缓缓抬起手,揽住了姬长渊的脖颈,主动亲了他一下。
姬长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疑不定,但很快,他面色微微一沉,俯身闭眼,搂着扶澜,宛如要碾碎了他一般,狠狠亲了下去。
床帐前面,一只受伤的白狐就这么拖着自己仅剩的一条尾巴踉跄着从那小门逃出了紫微宫。
夜色,愈发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