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昭和沈驰的婚事便如此说定,国公府一点头,进程也立刻加快。
沈家找好日子算了二人的生辰八字,结果自然是天作之合。
八字既合,便轮到沈家下聘礼。
杨芙记得上一世,沈家上上下下都觉得小姑姑是名声不检点的女孩子,下聘礼时按理说是男方尊长亲来女方家露面,但沈家二老却都未出席,只派了沈驰的大哥来下聘,国公府虽心有不甘,但已走到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叹口气顺着仪式往下走。
而这一世的小姑姑却是名声清白的京都贵女,自然容不得他们的半分懈怠。
下聘礼那天,沈大人和沈夫人携聘礼亲自登门,沈夫人穿着枣红的厚绸对襟直袄,腕上缀着赤金的镯子,发间带着金累丝五凤钿口,整个人珠光宝气,一进门就拉着老太太叙起家常。
沈家祖祖辈辈都是普通百姓,只因有个美貌女儿被选入东宫成为太子侍妾,才一步步发达。
虽说沈大人也封了爵位,沈夫人看起来也是个高阔的,但真论起来家世和门风,到底和国公府比不了。
可既然两个孩子彼此相中,杨老太太自然也不愿多说什么,和和气气商量了好日子,两家说定,大婚定在11月初九。
杨茉,杨芙,杨渠,楚莞都是女孩儿心性,等沈家大人一走,便闹着要一起去看聘礼。
和上一世的寒酸截然不同,沈家这次送来的聘礼为九十九箱二十四厨,箱子皆是螺钿漆器,四周垂着精致的并蒂花绣幔帘,在京城贵女中也算极为体面。
杨芙冷哼一声,沈家家底果然颇丰,上一世百般推脱搪塞,只因看轻小姑姑罢了。
不仅沈家重视,国公府内也极为看重琴昭的婚事。
她是靖国公这一辈最小的姑娘,府中自然上心,上到出阁时配备的嫁妆,下到扎花点灯的规格,打赏客人的礼钱,都要一一精心拣点。
楚莞看着那一箱箱描金绘银的嫁妆,心里极不是滋味,说起来,母亲也是从这府里出去的正经小姐,但从她记事起,就从没见过什么嫁妆。
林姨娘看出她的心思,笑笑道:“你也不用吃味,你大姑是凤命,嫁的是正经的王爷,嫁妆自然是要丰厚一些的。至于如今这位,是老太太的小女儿,老太太健在,自然做主厚嫁,咱们难道还能攀比不成?”
楚莞柔柔怯怯低下头:“阿莞只不过是寄养在国公府的孤女,哪里还敢肖想这些呢?”
“话不是这么说,你若高嫁了,到时候,国公府还不乐颠颠给你准备几大车嫁妆。”
林姨娘看楚莞最近乖顺温柔不作不闹事,便忍不住笑吟吟的出言激她:“只是你和阿芙,阿茉的年纪都撞在了一起,这可就难办啊!要知道这几年,国公府也只是虚有名头罢了,爵禄只够一年全家大小的日常,即便是庄里收着租金,一下子送三个女孩儿出嫁,也捉襟见肘呢!”
“您说笑了。”楚莞抬眸打趣道:“别人且不论,蕖姐姐生得那般好,一看就是能嫁入高门的,到时候,阿莞的嫁妆不过是姐姐弹弹手指的事儿罢了,难道日后姐姐发达,还能不管妹妹么?”
林姨娘被楚莞这几句奉承哄得心花怒放,倒是把继续出言激她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
灯下,琴昭正亲手画着鞋面花纹,莹白的脸庞微含笑意。
杨芙腻在她身边道:“姑姑,你这是在给自己做鞋吗?”
“是啊。”琴昭摸摸杨芙天真的小脸,耐心道:“成亲的时候啊,男方会给女方一对大雁,女方回给他一双绣鞋。等到阿芙出嫁,阿芙也要亲手做呢。”
上一世杨芙虽经历了婚嫁,但却因之前的波折筋疲力尽,出嫁时,几乎没有了小女儿待嫁的娇羞心思,只剩满满的疲惫。
今日看到小姑姑粉脸含羞,一针一线绣着自己的绣鞋,她才恍然感知到女儿家对嫁人的期待。
“小姑姑,你和姑父算来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就这般坚决?”
琴昭薄唇轻勾:“没见几次又有什么要紧,我每次见他,心都跳得很快,却又很安定……哎,你还小,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杨芙抬起小脸,还是忍不住纠结道:“小姑姑,他们都说色衰爱驰,你会不会害怕……害怕他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