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上新开了一家韩式炸鸡店,咱去吃那个吧!”一提吃,高仁立刻双眼放光。
韩式炸鸡?油炸完了外面还得裹层糖浆那种?唐喆学手上一顿,斜眼瞄向高仁身上那件腰围日渐紧绷的白大褂,干巴巴挤出个笑:“行,那你先去换个衣服,我在大厅等你。”
目送高仁欢天喜地的出屋,他转头看向窝在角落里的秧客麟:“一起吧,秧子,我看你晚饭也没吃。”
脸上映着显示屏幽幽的光芒,秧客麟反应了一下,抬眼问:“吃什么?”
“高仁刚不是说韩式炸鸡?”唐喆学心说您可真行,人在,心不在。
“你请客?”
“……嗯,我请。”
“那我去。”
秧客麟站起身,拽拽窝的皱巴巴的T恤。他这日子过的,用唐喆学的话来说,比后勤老贾还能算计——一天三顿都在食堂解决,从不点外卖,出去吃饭没人请绝不动窝,在外办案都没见他主动买过瓶水,常年一身单位发的藏蓝色常服裤子加不超过五十块的某拼货,不抽烟不喝酒,据说不算房租的话,他二百块钱就能过一个月,里面还有一百是交通费。
问他干嘛过的跟苦行僧似的,他说想攒钱买房,买一个不用贷款、完全属于自己的小空间。如果他当初没考公务员而是去企业工作的话,实现这个梦想根本用不了几年,但他现在是警察,别说警员守则规定他不许兼职赚外快,就是能赚也没那个时间,注定得省吃俭用攒钱才能全款买房。
像秧客麟这么年轻,又没有家庭负担的男孩子会想早早买房,还笃定全款的并不多见。听唐喆学念叨过后,林冬稍微调查了一下这孩子的家庭背景,发现早在他三岁的时候,父母便已离异,后各自成家又都有了孩子,这下不管对父亲的家庭还是母亲的家庭来说,秧客麟都算个外人了。拿到抚养权的母亲却将他放在大舅家抚养,长期寄人篱下导致缺乏安全感,无怪他会渴望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
事实上如果他想,有的是赚钱的方法。曾经他问过岳林,知不知道全国有多少余额超过三位数的“僵尸账户”——答案是四百万以上。而他完全有入侵银行系统、把无人认领的账户里的钱收做己用的技术,但是他绝不会那么去干。他说考警察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别去赚那些不该赚的钱。再说攒钱也是一种乐趣,看账户余额增长,有助于多巴胺分泌。
唐喆学也发现,除了看账户余额,好像也没别的事儿能让这小子分泌多巴胺。一天到晚除了组里人,和外人多一句话没有,知道的是他不擅交际,不知道的得以为他有多高冷。
高仁之前没怎么见过秧客麟的正脸,今天看见,不由诧异:“妈耶,你黑眼圈真重,晚上不睡觉啊?”
边走路边低头打手机游戏,秧客麟冷冷淡淡的回答他:“我一天睡四个小时。”
他打游戏除了必充的点卡外,多一分不带花的,打游戏就因为这是对他来说最省钱的消遣。
“那不行,会过劳的。”从专业角度出发,高仁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你现在还年轻,等过了三十就知道了,熬一宿下来,人都废了。”
“到那时再说。”秧客麟说着收起手机,抬眼望向夜幕下人潮汹涌的步行街,皱起眉头,“人真多啊,副队,吃饭那地儿不会还要等位吧。”
唐喆学耸肩表示无可奉告。结果到店门口一看,果然,排号排到四十多了。秧客麟不乐意等位,提议换家人少的店——浪费时间对他来说和浪费金钱一样不可容忍。
可高仁就想吃炸鸡,跟店门口转悠着不肯走。秧客麟看他磨磨唧唧的,略显不耐烦的甩下句“那你们等吧,我回单位吃去”,转头走了。
包子脸倏地皱起,高仁委屈巴巴的问唐喆学:“他是对我有意见么?”
唐喆学皱眉一笑:“不光对你,他对人类都有意见,能跟他过到一起去的大概只有电脑、手机和平板。”
“那不是和我师父一样?”高仁不禁挑眉,“只能和尸体还有论文过日子。”
唐喆学不怎么确定的说:“不至于吧,祈老师至少还能和楠哥过到一起去啊。”
“嗨,反正他平时也不怎么拿罗家楠当个人。”
“……”
这话可千万别让罗家楠听见——唐喆学心说——多特么扎心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