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半瞌睡着阅卷的李元烁突然开口道:“咳咳!卫尚书,这篇怎么回事?预排名太低了,这么清新脱俗的文章,怎么给那么低的名次?”
卫有年又到李元烁身边,道:“三皇子您说的是哪篇?”
“《春郊》这篇啊!你瞅瞅这句写的——‘杨柳垂堤,花未入泥,天作嫁衣,浓淡总相宜。’这一句下来本皇子顿时豁然开朗,你是没品出来这其中的意思还是怎么着?名次太低了,本皇子看不下去了啊!”
卫有年:“……”
李元烁瞧着他一脸懵的样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篇文章看似在写春郊,实际上满篇阐述做人应豁达,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你看,花是浓红的,柳是淡绿的,但不论是红是绿,都是天定的。且花是近景,柳是远景,花在低处,柳在高处,实则借指人与人的远近高低。好一个‘浓淡相宜,远近相安’。比起争个脸红脖子粗的,顺势而为,做好自己本分上该做的事,这才叫人豁达舒心。”
一旁的李元风和李元淳听闻李元烁的话,嘴角不禁抽搐,李元淳道:“三弟倒是适合多听些禅学。”
李元烁耸了耸肩道:“多谢二哥挂记,本皇子一直有听禅学。”
李元淳:“……”
李元风却是笑道:“三弟刚刚说的那篇,虽也是佳作,但却无实论。要我看,这纯是和稀泥呢!”
李元烁也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不同的人看同一篇文章,感觉自然不一样。太想争出个结果的,看了这种文章自然心不静,反而恼。本皇子却是觉得这篇文章是论‘无为’即‘有为’,有它的大智慧在里面。比起那些争得乌烟瘴气还说不明白话的文章,这篇文章通透得很,不应排名这么低。本皇子的意见写在一边了,具体如何礼部可再斟酌考量。”
卫有年嘴角扯出一丝尬笑。
当今这三位皇子,太子管兵,二皇子尚文,三皇子整日游手好闲,但这三位祖宗凑在一起,却连个阅卷都能争起来,卫有年哪个也不敢得罪,只得刚将三皇子方才说的那篇文章酌情升了排名。
当夜审毕后,将试卷封存,最终成绩排名交给皇上。
等榜的这半个月里,京城的雪几乎没有停歇过,刚止了一场,下一场便立即接上。
这几日除了王文还需上朝之外,王夫人未带顾相宜走远过。
但顾相宜不是察觉不出,纵使她拿了三赏回来,也未见王文露出过什么笑脸,他似是有什么心事,只是未让这情绪影响到顾相宜罢了。
倒是顾相宜趁王文不在的时候,问了一嘴王夫人——是不是因为宴会上皇上说的那句话?
王夫人想起这事也叹道:“谁说不是呢。想来皇上对于我们家里这点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提点一嘴罢了。但你莫要多想,皇上对你的赞赏是打实的。皇上赏的那朵花,在国内当真是找不出第二朵的,还有那画和风头钗,待你回家的时候,便一并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