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这会儿顾相宜才是最需要缓缓的……
她这会儿心情有几分复杂。
按说,她是不愿在这个节骨眼要孩子的,毕竟眼下局势不稳,池映寒一个人都够她操心的了,还要顾及池映海的前程以及她手下这几十个铺子的业绩……
她本无暇再去照看一个孩子。
且在她掀开那病患被褥的刹那,她意识到整个南阳城恐是要遭灾了。
而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可这小家伙却奇迹般的陪她守着他爹爹出考场,经历了山路上劫匪的凶险和一路上的颠簸和艰苦,甚至也经历了回来之后顾相宜的漫不经心,甚至从未好生照料过他一日。
直到这次害口实在太严重了,待顾相宜察觉到喜脉的时候,这孩子险些出了事。
虽然现在顾相宜仍有些错愕,但她能感觉到,这孩子和她一样,是拼了命的想活下来。
一旁的池映海见顾相宜这般心有余悸的模样,不禁劝道:“二嫂嫂,要不你好好睡一觉吧?这诊咱们不接了!咱们就说治不了,让他们把人抬走算了!”
顾相宜听池映海的态度,不禁发愁,道:“海儿,你怎么这么没耐心?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病患是怎么回事?”
“我才不管他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二嫂嫂若再不好好养胎,后果不堪设想!”
顾相宜何尝不想好生安胎,但眼下的情况,她必须同池映海说清楚:“刚刚那个病患的情况非同小可。他那根本不是一般症状,而是遭瘟了!”
“什么?!”
池映海听罢,瞬间吓得后背发凉,只听顾相宜继续道:“且他来自外地,这病源是外地带来的。再者,他在乡下发病,就乡下那个流通程度,加上他病后去找村医详细诊治过,估计他所在的整个村都悬了。”
池映海:“……”
“而且更严重的是,他还在昨日满城求医,且要给他看诊,必是要掀开他的被褥同他有所接触的。海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池映海哪里听不出顾相宜的话中之意,这会儿已然被吓得不轻,忙问:“那该怎么办呐?”
“现在立刻封锁隔离间,将他全面隔离,且将整个药堂通风洒药,彻底清理一番。”
池映海应道:“我明白了。可是二嫂嫂,你知不知道他染的到底是什么病啊?我没认出来,但二嫂嫂你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说到病症,才是让顾相宜最为头疼的。
“这病症,形似麻风。但情况却比传统的麻风更毒!一来,传统麻风是慢性病,而这个却是急病,几天之内就能导致全身溃烂。二来,传统麻风很少引起高烧呕吐,而这个则在染上之后发热不止。三来,传统麻风只会致残,但这个却是快速致死。”
池映海却是疑惑:“若这么说,那它便不是麻风了啊!”
“可若割离它与麻风的关系,便更无从得知这是什么病症了。”
池映海:“……”
“总之,现在拖不得了。这段时间,我身子恐会有所不便。所以……海儿,很多事情不得不交给你去办了!”
顾相宜万万没想到,她会在此时此刻同池映海交代这些。
她深知池映海现在才十三岁,还有太多实践未做,本应再跟她实践两三年,才能彻底独立。
但眼下,她有太多的担子,不得不托付给他了。
殊不知,池映海猝不及防听了这话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