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到教养,这孩子却也随了顾相宜的性子——既知道他们来了,便好生招待着,面子、礼数都能做得让人无可挑剔。
可为人父母的却一眼便能看出来,这孩子同他们并无半分亲近,也看不出对他们有过丝毫的思念。
倒是三句话不离他的二嫂嫂。
池天南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待碳火生好之后,顾相宜在后院寻了些果子,带进小屋里,道:“二叔二婶,你们这节骨眼回来,我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你们千万别见谅啊。”
二房夫人都不好意思了,道:“相宜,你跟我们客气个啥呀!”
“毕竟你们是长辈,按理说你们这次回来,我应给你们接风洗尘的,但现在这情形怕是不能够了。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我能做到的,肯定不会亏了你们。”
池天南被这般招待,也禁不住热泪盈眶,赶忙同顾相宜道:“你快坐下歇歇,别忙活了。我们这都挺好的,屋里也暖和。我们只是感慨,两年不见,海儿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挺好,真的挺好……”
池天南说到此处,便不禁叹道:“其实相宜你不知道,当年那事,我做的时候心里就一直犹豫,本也知道是非,但你二婶鲁莽,她去做了,我也没拦着。直到最后事闹大了,还气垮了老太太,背负大不孝的罪名,我和你二婶才知道犯了多荒唐的错。当年我俩也没脸再争下海儿,只决定四处游历,自罚一遭。”
池天南说着,二房夫人再度抽泣起来。
只听池天南道:“我们去了许多地方,去佛祖面前赎罪,但是尚且不能平静。因为……相宜你并不了解我们,我和你二婶刚成亲的时候,她赏识我立志救苍生的宏图大志,说愿意跟我一起吃苦,不图钱财,只为济世救人。但日子久了,我们也不知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她开始抱怨别的妇人都能有的金银首饰、荣华富贵,她都没有,她嫁人只能吃糠咽菜。我们的日子过得越发的变味儿,关系也越发的恶劣。她再不是当初的她,我再不是当初的我,直到后来这种恶劣关系牵扯到海儿,牵扯到你,牵扯到老太太……铸成大错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竟走到悬崖边上了。”
听着他们的阐述,池映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他最是清楚,记忆中的爹娘不是争吵就是埋怨,有时二人怒极了,便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这两年不见,池映海也是惊诧——爹娘说话的态度和善了太多,他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爹娘了!
顾相宜见他们哭着,心里何尝不清楚他们怎么回事?
池映寒早就同她介绍过,二叔算是这些亲戚里还算温和的,就是窝囊了些,总被二婶管着,而二婶又是个酸妒到骨子里的。
这两年他们在外面,也算是尝尽了苦,赎尽了罪。
顾相宜也不算全然对他们放松警惕,只是她对他们并没有恨意。
顾相宜遂道:“好了好了,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其实老太太当年虽怒极了,但这两年她心里一直盼着你们回来呢。你们终究还是她的儿子儿媳。若你们还愿好生的过自己,我们大家自也能回到过去。”
池天南听罢,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没打算再回来了,只是这次出了事,回来看一看你们。顺便尽一个郎中该尽的职责。所以……相宜,你现在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你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