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海终究不解这其中的道理,只如实回道:“我问过他们,他们说毕竟瘟灾还没完全结束,他们准备抗瘟的药材和其余一些物资还需依旧照常。”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对,都是这么说的。”
这么长时间下来,又逢近来气温回升,新增病患已然大幅度下降,但他们来申领的资金却丝毫未减。
想来是顾相宜这些日子身子不太舒服,也没去查他们。
顾相宜看了眼近来的账目,同池映海道:“海儿,去叫车,咱们去这些药堂看看。”
“好!”
待池映海叫来马车之后,顾相宜带池映海率先来到离如玉堂最近的普文堂,普文堂的张郎中此刻还在吃晌午饭,突然见顾相宜来到他家堂外,着实吓了一跳。
但他还不及放下碗筷,池映海便将顾相宜扶下了车,直接进了药堂内。
张郎中忙道:“哎呦!顾郎中!你说你来我这一趟,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呢?”
顾相宜回道:“我来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瞧瞧你们这里的物资还缺不缺。”
说着,顾相宜便来到柜台前,径直打开了几处药柜。
柜子里的药材皆是满的。
张郎中笑道:“我这儿目前还不缺,缺的时候就向你们报备了。”
他说话的间隙,顾相宜拿起一撮薄荷闻了闻,道:“这薄荷少说是五天前的了。你昨日和前日都报备说你们这儿缺薄荷?”
张郎中噎了片刻,赶忙回道:“是、是缺了些。这些都是存货,后面申领的那些补上之后便直接做香囊了,没放在这里。”
“你确定?”
瞧着顾相宜眸光犀利着,张郎中头上顿时冒出冷汗来。
顾相宜见他不答,又打开几个药柜,结果里面的药材皆是陈旧的。
可他的报备名单上,却有这几味药材的名字。
若说那薄荷是便宜的,香囊中的其他几味药材,皆不便宜。
究竟是什么意思,自也用不着顾相宜多说。
且顾相宜要查的,也不止他一家,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顾相宜将所有药堂都彻查了一遍,发现每家药堂都存在虚假谎报的情况。
“你们这是觉得瘟灾结束了,想在合作结束之前捞上一笔了?”
众郎中在被彻查出情况之后,皆是理亏。
他们万万没想到,如玉堂还会追查这种事!
众郎中只得听着顾相宜道:“既如此,我便干脆把话同你们说明白了——该赔偿多少,我也懒得算了,但接下来的资金,便由你们自己出罢!”
见顾相宜要断供,其中一个郎中终是没忍住,说了实情:“顾郎中,您是身在富贵中,不知穷人苦啊!这几个月的瘟灾闹下来,整个南阳城的百姓关门闭户,不能出门劳作,多少人家米缸都见底了!我们更是奔波劳累了这么长的时间,虽不亏钱,但也没挣到一文钱。谁还没个家要养了?再这么下去,整个南阳城就算不被瘟死,也要被饿死啊!”
“是啊!顾郎中您可是全城首富的儿媳妇,平日里又赚得金钵满盆的,您差这几个钱吗?”
顾相宜嘴角微微抽搐,道:“我自是不差这几个钱,我差的是事儿!这场瘟灾中谁捞着钱了?你们是不亏钱,我是倒搭钱去供应整个南阳城的物资。甭说是你们,就是城里百姓足不出户时需要的口粮,也是我给元知府出的钱!怎么到了你们这儿,我做的一切就是应该应分的?你们这都是什么逻辑?!”
顾相宜倒是觉得有意思了,这帮郎中诈钱还诈出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