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贸然斥责,毕竟是不是一副完整的对联,在座的各位都不瞎。
李元清遂同李元淳道:“众所周知,二皇子是大庆有名的文人,不如让二皇子评判一番?”
班杰明回道:“甚好!”
殊不知,席位上的顾相宜心里紧张到了极点,那班杰明说过自己带的洋酒浓烈易醉,那么甭说是三杯,李元清半杯都不能碰。
眼下,班杰明将下联接上了,李元风不在,李元烁又不得展露锋芒,那么李元清只有求助李元淳暗中帮她一次。
李元淳不可能不知道李元清的病情,甚至她今日晌午突发急病的事儿都能传到宫外,他肯定是知道的。
但就在李元清指望李元淳能帮她说句话的时候,李元淳却一本正经的道:“我大庆向来尊崇公平公正,本皇子自是要抛除旁物,单从对联的对仗和立意评判,‘拂座’对‘入簾’,这两者皆为笔者的动作与状态,‘凉生’对‘波漾’,这两者皆在表达凄清的意境,‘高栝籁’对‘白蘋秋’,这两者的对仗更是绝妙,犹如两幅画作呈现在本皇子眼前,前者是春季的浓林盛绿,后者为秋季的枯枝败叶,最后这番对仗,真是妙哉!妙哉!”
李元清虽也知道两国交际的重要性,但是李元淳这般公正,实在是让她感到窒息。
只听着班杰明肩上的鹦鹉也学舌道:“妙哉!妙哉!”
班杰明转过头来,微笑着同李元清道:“想来在下这一年的寒窗苦读,还是有所成效的。”
李元清笑道:“确是如此,班先生的这副对联,想必也是上得了科考场的。”
班杰明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却也在此刻,班杰明耸了耸肩膀,鹦鹉旋即扇动翅膀起飞,不多时便飞到班杰明所在的席位上,叼住酒杯,朝着班杰明飞了过来,落在班杰明的肩上,探出身子,将酒杯递给李元清。
李元清心跳骤然加速。
但现下是国宴,她必须遵守游戏规则,班杰明接上了她的对联,她就得自罚三杯。
班杰明见她没有接过酒杯,温柔的笑道:“请吧!公主殿下!”
李元清暗中憋了口气,但还是故作镇定,将酒杯接下。
席上的顾相宜本以为能有人站出来为李元清说句话的,但眼下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当即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李元清在大庆朝堂的地位。
但李元清现下病情还未完全稳定,以这种烈酒对心脏的损伤程度,甚至可能导致李元清当场毙命。
就这么听着李元清向酒杯中倒酒的声音,顾相宜心惊胆战,就不说旁的,现下她接手负责李元清的病情,倘若李元清有个闪失,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承认这意外是他们导致的,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便是众人皆将矛头指向顾相宜。
况且,工部在六部中地位最低,即便是欺负到他们头上去,他们也只能像忍受王广冤死一事那样,无法为顾相宜声张。
这是从利弊角度来看的,若是从人道的角度来看——
顾相宜绝不能由着眼下的情况恶化下去!
故而,就在李元清举起满是洋酒的酒杯的那一瞬,顾相宜突然喊出一句:“且慢!”
由于席间无声,顾相宜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在她落话的那一刻,班杰明温柔的看向她,微笑着道:“这位娘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时,顾相宜从席位上站起,先是朝着李渊平行了个礼,接着又朝班杰明行了个礼。
下一刻,她才恭敬的开口道:“班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公主的随行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