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的动机,朝臣永远猜不透,他想谋的局,他想做的事,没有一件是能让你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得出来的,甚至偶尔斥谁一句,都是冷不丁的作了个对联,再或者是指桑骂槐。
哪怕有一样能够被猜透的地方也好,但是,一样都没有。
依池映寒看,李渊平才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主儿,这大过年的,公主急病,怎么就把顾相宜叫过去了?虽说池映寒猜不到更深的地方去,但这次进宫不可能只有看诊这么简单,谁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呢!
谁料,在听闻池映寒方才的话后,池映海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这种可能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那个……二哥哥,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的猜测不无道理……”
池映寒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情况?”
“是这样,我没看到那瓶洋酒的样本,按理说不该妄下定论,但瞧着二嫂嫂的症状,分明就是急性酒精中毒,而且情况还蛮严重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搞成这样,但在公主和驸马的争执中,我才听说二嫂嫂在国宴上给公主挡酒了,并且还是一整瓶的量!但再往前推,那是国宴啊,就算公主有意带二嫂嫂参加,官家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答应?这岂不是开了随便带人参加国宴的先河?可再一想,官家的理由是让二嫂嫂在国宴上照看公主,以免公主在国宴上病情复发,并且在此之前,官家还说要二嫂嫂负责公主的病情……”
池映海越想越觉得可怕,遂直言分析道:“这简直就是暗中安排得明明白白——国宴之上,官家不想失了颜面,又不想让公主有任何闪失,他之前临时降旨让二嫂嫂负责公主心疾,若是宴上,二嫂嫂没有挡酒,导致公主出了什么闪失,官家定是要追究她的责任,满门抄斩都不无可能……”
池映海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细品一番便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环环相扣,至于公主今儿服用的丹参为什么没能奏效,这么大个事儿也没见官家追究,整件事情简直就是早有预谋啊!
池映海这番话,属实将池映寒惊得不轻。
池映寒早就猜到大过年的被突然召进宫里有些诡异,没想到发生的事儿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恐怖。
而且在官家面前,你看不出他的悲喜,猜不透他的想法,甚至到最后你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当时的情景早已如同有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一般,官家根本就没打算给你选择权,除非你的脑子真的不大灵光,到最后都看不出来拒绝的下场便是满门抄斩。
想到这些,池映海便觉得后背发凉,不由得同池映寒道:“二哥哥,实在不行咱们找个没人的地儿种田去吧!跟官家打交道,实在是太恐怖了!”
池映寒叹了口气道:“你当真以为辞官归隐那么容易?更何况,官家如此看重西洋诊术,你想往哪儿跑?”
“官家既重视西洋诊术,那怎么还能拿二嫂嫂的命开玩笑呢?”
“这还不好解释?相宜她本就是工部尚书府认养的义女,岂能同大庆国威和大庆公主的安危相比?就算真的吃出什么事儿,工部尚书也没法找官家说理。而且就算相宜吃出了事儿,因此不能行诊,那不是还有你这个小徒弟么?按说你是能用西洋诊术将她治愈的,就算真发生了不幸,你也算是个备用的,况且你现在已经能够做到独立行诊了,故而西洋诊术不可能断送在这件事情上。官家这是从头到尾安排得明明白白,可谓是棋艺精湛。”
只是可怜他家小祖宗了,这么小的一只,却被灌了一整瓶的洋酒,倘若没吃出事来,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