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现在这样,她明知道自己跟班杰明有一笔生意要谈,也知道班杰明很会讨人开心,她明明知道自己要在宴上应付班杰明的事,又何苦让他过来呢?
她捋了捋思绪,想起她的初衷是希望找个地方让池映寒说出实情,让他务必告诉她,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她还以为他会听她的话,还以为只要让他过来,好生同他谈谈,至少能让他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直到最后,她才发现,她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就像青莲说的那样,朝廷上的事,她管不了的,她没有那么高深的道行。
直到方才真的被池映寒伤了心脾后,她多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了。
他以为他快被逼到崩溃的边缘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床边的池映寒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答复,直到他突然听到梳妆台旁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那一刻,池映寒心头最后一根绷紧的弦也全部崩塌。
他迅速从床上下来,连鞋也顾不及去穿,来到顾相宜面前道:“相宜,我知道错了,我方才不该对你动粗的,你别哭啊!要不、要不你打我吧?你拿棍子打,怎么出气怎么来……”
顾相宜见他这模样,却是回道:“你不用给我道歉的。”
“那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跟我说啊!或者你想让我怎样,你只管说,我都听你的!”
顾相宜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池映寒,她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她在他面前哭,但她没想刻意用哭去搏得什么。
即便是现在,她也丝毫不指望道歉。
真正令她难过的是——
她果真如青莲说的那般,将事情越搞越糟。
就仿佛眼前这个棋盘,根本不是她这个格局的人能下明白的,她却急着想要更改棋子的走向,但得到的结果却让她失去的更多。
她再一次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但有一句话,顾相宜却是要向池映寒说清楚的。
“从明天开始,我便不会再去找你了。这不是你的过错,而是我每次找你都动机不纯,我不是单纯带孩子去见你的。以前去见你,是想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后来再见你,是担心你和云妃之间真有什么事儿,这两次见你,则是急着想从你口中得知一些你以前不肯告诉我的事儿。但现在看来,我高估我自己了。我本来想问问你是不是在太子身边,我想让你无论如何都和太子撇清关系。我想……如果是你的话,我或许是可以做到的,至少我了解你,我跟你说些什么你也肯定能听信的。直到方才我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说过的话的态度,快跟你娘一样了——表面上耐心听完,实际上一句话都不会往心里去的。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云妃接触,但现在呢?我不像你这样质疑逼问,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只是还相信你的为人,没往那边想罢了。”
池映寒:“……”
“但是事实就摆在这里,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还是这么做了。我给你的忠告,到头来全都是耳旁风。再者,我这个人表达能力也不是很好,我不会像沈潋那样给你演出戏让你相信太子是靠不住的,我真的是想不出我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你和太子划清界限。我说你再跟太子搞下去你就会死,你可能信吗?你若是让我拿出证据,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这番话若是让太子听见了,我还有可能被他暗中弄死。所以,就这样吧。今夜的一切,我就当没发生,明早太阳还会升起,我还有很多必须去做的事。至于你呢,自从我发现我再也管不住你的那一天起,那便是了,我想,我可能早就管不住你了。从不知道哪天开始,到不知道在哪里结束的那天,这中间的每一天,我都不可能再去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