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情况,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哪里还敢奢望旁的事儿呢?
故而,在池映寒睁开双眸的那一刻,就这么看着顾相宜拎着药箱站在门外。
池映寒抿了抿嘴,神色有一丝慌乱。
顾相宜忙道:“我方才见你没反应,有些着急了,可能有点凶……你别介意啊……”
池映寒被她这话搞得有些发懵。
不知从何时起,顾相宜对他竟是小心翼翼的,这让池映寒十分不适。
“我没介意啊。”
“还说不介意?我现在是发现了,你口是心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人也没有以前实诚了。即便是面对我都不肯说实话了。”
顾相宜笑了一声,遂进入了牢房,来到池映寒身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闪躲。
这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好像不敢面对她一般,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也有太多的事不愿告诉她。
有那么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曾经以为那个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人,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越走越远。
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失去他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感到慌乱。
想到这里,她突然伸出小手,握住池映寒那满是伤痕的手。
只有在她能触到他的时候,她才会感到心安。
“池二,我记得我以前喊你的时候,你都会立刻回一句‘我在’。现在我再喊你的时候,你有时候都不理我了。”
池映寒抿了抿嘴,不知该怎么答复她。
他想说,因为他再也不能在她需要他的时候立刻做出回应,告诉她,他就在她身边了。
在判决下来之后,池映寒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接受他将要离开庆境的事实?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实在是对不起她。
想到这里,池映寒的双手竟是有些发颤的。
顾相宜看得出来他在害怕,可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顾相宜遂不勉强他再去给予她答复,因为她心里清楚——在魏境的这段时间里,他定是受了太多的伤害,不止是身体上的伤害,他心里的烙印,可能比身上的更多。
顾相宜遂道:“池二,你不用紧张,你若是不想说什么,我是不会强迫你的。让我给你敷些药行吗?北魏那边的医疗水平不及我们庆国,我今天给你带了些药,有冷敷的,还有止痛的、去疤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一点点给你敷,不然你身上肯定很疼啊,可你又不肯告诉我,就这么忍着……”
听着顾相宜的话,池映寒再也绷不住了,纵是他紧咬着唇,仍是控制不住在打颤的贝齿。
他想转过头去,不去面对顾相宜。
因为他发觉自己终究是藏不住,他实则是想哭的,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越发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