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相宜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三儿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跟你说不要强迫自己去见人,勉强自己恢复从前的状态。你若是发现身旁的人不理解你,你就不要尝试同他们阐述你的情况了。他们的不理解,只会让你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所以我说——慢慢来,不着急,你怎样觉得开心就怎么来。现在觉得不开心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便是。”
池映寒低着头,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他能感觉到她话语间的温柔,但这种温柔的代价,却让他感到心痛。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感同身受?唯有自己本身也经历过这种锥心刺骨的事儿,方才知道对方在经历什么。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让池映寒不禁有些感慨。
他原以为这个小祖宗的病,他是要治一辈子的。
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病居然好了!
自打她有孕以来,一直未见她过度悲伤,反而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要命的劳作,让自己几度病倒。
她现在的状态,让池映寒放心了许多。
池映寒遂感慨道:“听娘子的意思,娘子好像也得过这种病,不过瞧着娘子现在的状态,又有些不像。”
顾相宜苦笑一声:“这便说来话长了。我的不幸是源于家庭,我曾以为只有像我这种经历才能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一个孩子是在亲眷的疼爱下长大,那他的一生定是豁达无忧的,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这种病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无论他原本是什么性格,无论他多坚强或是多幸福。可你想啊,一个本就幸福的人,突然双亲离世、家族衰败、众叛亲离、一无所有……那么,只要一瞬间,就能彻底摧毁一个人,并让他万劫不复。”
有时候,毁灭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当这种毁灭发生之时,过去的读过多少书、有过多少经历、有多么坚韧,皆是无用的。
听到这里,池映寒便同她道:“一枝梅跟我说过,他虽然说不上来这种病的名字,但他知道这搞不好会是绝症,最终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吊自尽。所以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看着我,生怕我离开他的视线,要不是知道我这会儿是跟你在一起,他准是又满大街的找我了。”
“那他对你还挺好的,也算是个兄弟了。”
池映寒笑了笑道:“你还为他说话?你不介意他是个采花贼啊?”
“瞧着他不像个强抢民女之辈,无非是喜欢贪恋烟花柳巷罢了。京城里喝花酒的纨绔多着,只要他不威胁百姓安全,我倒也不太介意。”
“这你放心,他干这种事儿,从不玩强迫,都是你情我愿的。”
顾相宜轻轻点了点头。
他身边有这么个朋友,她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就这么盯着池映寒的双眸,顾相宜温柔的笑了笑道:“那我们便约定好——我们就这样慢慢的活着,不开心也没关系,好吗?”
池映寒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好,听你的!”
有很多话,都是池映寒下意识的反应,但顾相宜却是听得出来。
她轻笑着,瞅了眼被池映寒扔到一旁的菜单,并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看着点些菜!”
“我其实吃什么都行的,我不挑食。”
“这么好说话啊?”
顾相宜能唯一能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只有那些流落街头、整日挨饿,甚至连糟糠都吃不上的人,才会给什么吃什么,否则的话,纵是寻常百姓也有不喜欢吃的菜品。
顾相宜看了眼菜单,提议道:“莫不如我帮你点些菜?”
“可以啊!”
“你肠胃怎么样?过于油腻的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