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青莲,顾相宜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青莲的情况。
她蹲坐在栅栏门口,急切的问道:“青莲尊者她现在怎么样了?”
范无救嗤笑一声:“她的审判比你早些,况且她已经认罪了,现在正审着呢,审判的结果这两天就会下来,不过只要她认罪了,那么形神俱灭便是她的下场。所以,与其关心她,倒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
谢必安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偏要插一句嘴:“不过话说回来,审判的时候她一直在说你是被她诱骗的。她是脑子坏了吗?这时候反复强调这一件事非但保不了你,还会加重她的罪行。更改天道日晷的运行轨迹就算了,还要拉无辜凡人下水,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范无救也“啧啧”两声,旋即同谢必安一起离开了顾相宜所在的牢房。
徒留顾相宜一人靠在牢房的栅栏边上,神情有些恍惚。
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却哭不出来,甚至连发声都不能够。
她知道青莲那不是蠢,她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保她,想要减轻她的罪行。
青莲在得知顾相宜的刑罚是在十八层地狱饱受五百年酷刑的时候,已然忘却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既然她能接触到天界的神明,那么她便有机会给顾相宜求情!
她坚信这刑罚一定夹杂着黑白无常的私心,她不停的跟天界的判官说:“她只是一个凡人,她当时只想活下去,她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她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但罪不至此!”
五百年的煎熬,对那孩子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没能渡过十九岁的劫难已经够打击她的了,为什么要给她施加如此重刑?
但黑白无常却是驳了她的说辞,同天界的判官道:“大人明鉴,不是我等有失偏颇,而是阴司确实有这律法,倘若阴间的鬼魂私自逃回人间,那么逃回一天,便要在阴司受罚一年,逃回一年,就要受罚百年。那顾相宜逃回去五年,可不就是五百年么!这可真没给她加刑,更不存在什么私人恩怨,我们这都是公事公办的,所以五百年就是五百年。而且尊者您也不用担心您的徒儿撑不住刑罚,十八层地狱里的鬼可是多着,一开始都喊着熬不住了,但到现在那些厉鬼大多数都撑过百年了,谁不是硬挺着撑过来的?”
范无救也附和道:“是啊,您不就是心疼么?实际上我们那里的鬼都没那么娇弱,慢慢的适应了就好了。”
但青莲还是不服,她高声驳道:“你凭什么说她是从阴司逃出来的?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她是走的哪条路?你们又为何连丢了个鬼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就断定她五年前就该死了?她的生死簿上写的不就是到今年吗?她今年来报道了,你们怎么就说她是逃了五年呢?”
谢必安和范无救当时就被这番话噎到了。
天界的判官对此也产生了疑惑。
是呵……
他们一边说顾相宜就是应该今日到寿,一边又说她逃了五年……
这个逻辑又该如何解释呢?
但黑白无常不是吃素的,他们在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跟顾相宜提起此事,生怕让她警惕此事。
于是,他们遂选择离开,留顾相宜一人在牢房里待着,就仿佛今日天界审判没出现任何意外一样。
顾相宜就一个人在牢房里待着。
她发现人的魂魄在离开躯体后,好像还能听见阳间的声音。
每次都能听见,并且那声音格外清晰。
是哭声,交叠不休的哭声。
最开始是王夫人在哭,后来是小允安和小元福,接着便是王春燕,还有顾相君和他的娘子,好像隐约还有池映海的哭声……
哭声十分杂乱,让她感到心如刀绞。
她为自己没能活下来而感到内疚。
她甚至觉得元玉婉说得没错,不与身边的人发生羁绊,是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