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池允乐。
那便是他不仅从出生就记事,而且还会一些简单的法术。
这是个秘密。
只有他们几个走得近的孩子知道。
三房的孩子们曾经过来套过话,问他是不是通晓一些秘术,但池允乐没有应答。
于是,他在三房那边就被传成了不善言谈之辈。
后来,冯氏隔三差五过来提点一句,说是这样下去对孩子成长不好。
顾相宜虽然表面上说着不打紧,但实际上还是往心里去了。
在此之后,顾相宜便经常过来查看他的文章与功课,一来是以顾相宜的水平倒也能指导他一番,二来是她想知道这孩子平日里都在作些什么诗。
毕竟,顾相宜最是清楚,自己只有心情烦闷或者感慨万千的时候才会写诗记录一番。
果然,这孩子亦是如此。
池允乐的诗并不是《咏鹅》那种孩子们描写小动物的诗句,而是如同李贺一般,年纪轻轻就会写国仇家恨。
顾相宜不禁问道:“允乐,你对这些国事很感兴趣吗?”
池允乐点了点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娘亲和爹爹改变了庆国的国运,现在是庆国最大的功臣,陛下一直想给爹爹‘国公’的封号,可是爹爹不肯接受,这些孩儿都很有感触,孩儿也想像爹爹一样,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这番话,让顾相宜听着五味杂陈。
报效国家当然是好的,可她当初给这孩子取名“允乐”的时候,是真的希望他能衣食无忧,平安快乐。
她真没想到这孩子有这么远大的抱负。
池允乐这孩子十分聪慧,以至于开春便跟顾相宜道:“母亲,孩儿现在读的书也不少了,是不是可以参加童诗了?”
瞧着这孩子这般积极,顾相宜若是不让他报名,反倒会惹得他不开心。
于是,开春的时候,池允乐便参加了童试。
同年五月,池老夫人病逝了。
顾相宜亲自为池老夫人操办了白事。
实则,在顾相宜掌家后,老太太也没再挑过什么毛病,顾相宜也没说因为自己掌家便反手报复她,让她死得更早一些。
现在的顾相宜已然看开了,不论是自己家,还是别人家,实则都是这样的。
新妇刚嫁过去的时候,老太太和婆母都喜欢来几个下马威,生怕这新妇不服管,如果新妇不依,那么矛盾还会再久一些,如若依了,便是生儿育女那些琐事。
顾相宜后来看到的那些妇人都跟顾相宜一样的处境——娘家没有势力,新妇受了气没人为其撑腰,最后被欺压得不成样子。
顾相宜看得多了,便也看开了。
在当下的世道,顾相宜只得尽力让女子读书,读书是为了长见识,长见识就可以在嫁人的时候擦亮眼睛,日后少受些罪。
顾相宜在池家生生熬了几年,才将自己的位置坐稳了。
后来有人问起她是怎么当上主母的?是不是依仗夫君?
顾相宜驳道:“自然不是,嫁过去后,不能一味的指望着男人。我如今的安稳日子,一来是自己有本事;二来是背后有娘家;三来是屋里养着池家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四来是不要整日想着和家里的任何长辈对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面子上要过得去,做出的事也不能有违自己的良知。”
顾相宜不知道旁人家里是如何为人处世的,反正这就是她自己的处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