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声扑通一声关上了门。
老头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罗雁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罗雁声羞涩地笑了一下,他挺不想做这种事的,和他那个酒鬼老子没什么两样。
“我这不是想跟您聊聊吗?”
“聊、聊什么……”
“当然是我的过往了。”
五分钟之后——
宋矜犹豫着是否要打开门,门就被突然拉开了。
出现在门后的是老头儿和罗雁声两个人。
与之前不同的是,校长老头儿一改方才的怒容,一只手搭在罗雁声肩膀上,神情感慨,细看还能发现他湿润的眼角。
而罗雁声低眉顺耳地站在他面前,还用手去拭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
“宋矜啊,你周一回来上课吧。”老头儿看了眼宋矜,不由地叹息一声。
宋矜抬眸扫了罗雁声一眼,后者古灵精怪地朝他眨了下眼睛,示意他赶紧答应。
“好的,谢谢校长。”宋矜没有多问,微微弯腰对校长鞠躬。
老头儿看了看这么高的大小伙,又忍不住泪目,拍了拍宋矜的肩头,叮嘱道:“从今以后,你一定好好学习,别让你叔叔失望了。”
罗雁声怕宋矜拆穿自己,立刻堵住了话头:“校长你放心,我家宋矜最听话了,从来都不让我操心。”
老校长摇了摇头,把红包塞进罗雁声手里,感叹道:“雁声,你也不容易,还得了这种病,你把这钱拿回去好好养病,我不收。”
罗雁声顿时热泪盈眶,捧起老校长的双手,不着痕迹地把红包滑进自己手里,一边弯腰一边诚恳地说:“谢谢您、谢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
“回去吧。宋矜,以后对你叔叔好一点。”
罗雁声站在楼梯口恋恋不舍地跟老校长挥了挥手
说:“您放心,我家宋矜很孝顺的。”
“走吧,走吧。”老校长站在门口目送两人下楼,最后还低头擦拭了湿润的眼眶。
两人走下楼,罗雁声揣起红包,抹了把脸。
宋矜安静地走在他身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罗雁声神清气爽。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用上了父亲的法子。
罗雁声对着天空长舒了一口气,说:“宋矜,咱以后一定不能再撒谎了。”
宋矜脚步稍顿,他攥着掌心的果子,目光渐渐落向罗雁声的脸。
良久后,宋矜问道:“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划清界限吗。”
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期待罗雁声的回答。
今天罗雁声实在太累了,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你说是‘叔叔’吗?我只是觉得咱俩确实没什么关系,我跟宋意又没结婚,不过你要是喜欢叫我爸也行。”
——跟以前不一样了。
宋矜撩起眼皮,眼神浅浅停在罗雁声犯困的脸上。
——或者说,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样子。
可是,他变成什么样子,跟自己没关系。
“不喜欢。”宋矜移开视线,冷冷地说。
罗雁声揉了揉眼睛,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有学上了,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的。
“总之在外面我就是你叔叔,我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还是要娶媳妇儿的。”
宋矜抿了下唇,收敛眸光。
感觉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但罗雁声又对自己怎么穿过来的没有印象了。
反正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因为从小性格独立,他没花太长时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扭头发现宋矜还把那颗车厘子攥在手里,刚开口想说话呢,就朝着宋矜打了个哈欠。
“你吃么?”罗雁声在办公室里说了整整五分钟,连一口水都没喝着。
宋矜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他摊开掌心,眸光打在红彤彤的果子身上,就这么个小东西而已——
“嗯。”
“哦。”罗雁声点了点头,闷头往前走。
几千块红包没送出去,罗雁声就当自己赚了。
坐了个小三轮到附近的菜市场,他买了点肉准备回去好好犒劳自己和宋矜。
回家之后,罗雁声洗个澡的功夫,宋矜已经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闲暇间,罗雁声打量起了这套房子。
这是个普通的平房,三面都修着围墙,前面就是小院坝。院坝左手边是厨房,正对的位置是客厅,客厅两边是两间一样大的卧室,洗手间在最右边。
房子格局还不错,如果再大点就像首都的四合院,装潢也很有年代感,估计有不少年头了。
小时候隔壁爷爷住的就是这种房子,罗雁声最喜欢在他家的小院里看他们下棋玩耍。
厨房里响起炒菜声,罗雁声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
这具身体不禁皮肤白白嫩嫩,还留着偏长的黑发,本来夏天就够热了,改天得找个机会把它剪掉。
厨房浓烟滚滚,破旧的吸油烟机咕噜咕噜的响,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
宋矜就这么站在烟雾缭绕的地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拿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东西。
“咳……”罗雁声刚闻到一点烟味就咳嗽起来。
他手抓起额前的碎发,一股脑地撩到脑后,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脖颈里。
“窗户打开啊,你想呛死自己吗。”罗雁声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走进厨房推开了灶台边的窗户,油烟一下就顺着窗户涌了出去。
宋矜当旁边没他这个人,自顾自地把菜盛进盘子,转身又去拿案板上剁得稀碎的肉。
“等等——”
罗雁声碰了下他的胳膊,宋矜瞟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