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罗雁声似乎也回过神来,缓缓趋向安静。
“唔!”罗雁声拍了下宋矜捂在他嘴上的手,示意他松开。
宋矜垂下浓密的睫毛,神色复杂,尽管思绪说不清道不明,他还是松开了双手。
罗雁声呼吸恢复自由,他捂着脖子狂咳了一阵,顾不上宋矜是什么心情,一股脑冲到桌边闷了一杯凉茶喝下肚,才稍微缓解喉咙里抓心挠肺的痒意。
许是和罗雁声吵累了,隔壁的女人也没了声音。
罗雁声躺进凉椅里,揉了揉发麻的掌心。
这副破身体,吵个架都快缺氧了。
宋矜不知何时走到罗雁声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凉椅上的罗雁声,身体遮住了大半的光,一道浓郁的阴影像黑云一样将罗雁声包裹起来。
罗雁声眯起眼睛看他一眼,斥道:“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吗?出来干什么。”
他安静地站在罗雁声左手边,神情格外地专注,双眼像刺骨的冰针,一动不动审视着罗雁声。
说实在的,宋矜这副模样非常有压迫感,特别还是这种俯视的姿势,让罗雁声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
他身体一下绷直,出于不服输的心态,尽管他双眼干涩不止,还是不想先移开视线。
“咳……”
可喉咙里的痒意实在克制不住,罗雁声一开始还憋着,憋得脸颊通红不得已才咳了出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宋矜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消失了。
他弯下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放到罗雁声手里。
罗雁声也不委屈自己,一边瞪着他,一边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
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态度嘛!
宋矜眸光淡淡盘旋在罗雁声脸上,等他喉咙好受一些,才不紧不慢地问:“不是不生气吗?她骂我,你又为什么生气?”
“我勉强也是你继……”这算什么问题?罗雁声想也不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你不是。”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宋矜斩钉截铁地打断。
罗雁声猛地顿住,他心中慌乱起来,宋矜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不是“罗雁声”本人了?我靠,他不会要去告发我,然后把我拉去做实验吧?
尽管如此,罗雁声故作镇定道:“你别胡说。”
“你不是我的继父。”宋矜声色坚韧,不容反驳。
“你、你是不是睡傻了?别胡说啊我告诉你……”罗雁声肉眼可见的心虚起来。
宋矜将罗雁声的反应尽收眼底,片刻后,眸光下滑:“你和宋意没有关系,不是我的继父。”
“……”
差点忘了,“罗雁声”还真不是宋矜继父,顶多算个养的。
“这个意思啊,你早说嘛。”罗雁声舒了一口气,小声嘀咕着。
我还以为你看出点什么了,吓我一跳。
“不然呢?”宋矜反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罗雁声赶紧摆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虽然我之前说让你宽以待人,但是咱也不能做软包子,适当的还是可以小小的反抗一下。”
宋矜并没有打算为难他,顺着他的话跳过了话题:“那你觉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挺没说服力的。”
“你懂什么!”
虽然自己在宋矜面前没什么“老父亲”的尊严,他还是想挣扎一下:“这就是大人处理事情的方式!”
宋矜抿了下唇瓣,他发现罗雁声对年龄和尊严都没什么太严格的追求,但只要两者联系在一起,他就像被踩到了痛脚。
好像一个从小就渴望长大的孩子,终于有一天他真的长大了,就特别在乎自己已经成年的身份。
为什么呢?
他突然对罗雁声的过去有了一丝好奇。
可以好奇吗?
总感觉,罗雁声不会让自己失望了。
“跟我过来。”宋矜突然道。
“啊?”罗雁声懵了一下,结果看到宋矜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干什么啊?”罗雁声不明所以地问。但好歹是宋矜第一次主动找他,尽管罗雁声四肢疲惫,还是从凉椅上爬了起来,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宋矜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罗雁声走到门边却踌躇不前。
这样进他房间不太好吧?万一又被他讨厌了怎么办?
“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保险起见,罗雁声还是先问一下。
闻言,宋矜脚步顿了一下,浅浅回头看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进来吧。”
“哦。”得到他的答复,罗雁声才屁颠屁颠走了进去。
想不到啊,他罗雁声算是被自家小崽子接受了吗?
走进宋矜的房间,从外面看的时候就感觉很干净,一走进来发现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都非常有规律地摆放着。
怎么说呢,太有规律了。
桌面的东西从大到小从高到低,就连衣柜里衣服都叠得方方正正由颜色区别放在一堆。
不难看出宋矜平时是一个很有耐心很有任性的人。
他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内心世界恐怕让人非常难以想象。
罗雁声摇了摇头,脑海里默默蹦出一个词儿——可怕。
宋矜坐进被窝,推开左手边的窗户,回头示意罗雁声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