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待会出门记得带伞,我瞅着外头阴沉沉的,可能会下雨。”
一道高大的身形从客厅走到玄关里,打开玄关的柜门,“算了,我给你把伞先拿出来,省得你出门给忘了。”
“对了老婆,你出去的时候注意点,过马路看清楚红绿灯再走,宁可慢点也不要抢灯,出门不要踩井盖,离电压箱远点。还有,你去到餐厅记得给我发个信息。以及最重要的,千万不要点芒果布丁跟一切看起来像加了芒果的饮品,你芒果过敏的......”
唠唠叨叨的,后面跟着长长一大串,像只蜜蜂一样嗡嗡嗡。
方陵从里头出来,边整理袖扣边无奈说,“你之前已经说了两遍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有老年痴呆呢。”
“呸,什么老年痴呆,老婆你别乱说话!”赵舜皱眉。
方陵失笑,“好吧,我不乱说了,收回刚刚那一句。”
赵舜这才满意。
看着面前的爱人,方陵不由感叹时间过得快。
一转眼,他跟赵舜都在一起差不多三十年了,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但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挺好的。
方陵下意识笑了笑。
赵舜眼睛顿时亮了,“老婆,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又帅出新高度。”
他不年轻了,眼角长了细纹,两鬓也有些白发,不过因为常年健身,且作息规律,平日又被方陵抓着一起用枸杞红枣养生,所以依旧英俊,状态也很好,五十五岁的人瞧着像四十出头。
方陵哼地笑了下,“这么大岁数了,还自恋。”
赵舜笑嘻嘻地贴过来,“不过说真的,老婆你觉得我今天帅不帅?”
方陵瞅他。
米白色V领毛衣,卡其色九分裤,手上戴着一只法国的小众腕表,很休闲,也是恰到好处的矜贵。
方陵点头夸他,“很帅。”
赵舜眼底划过一缕亮光,“老婆,既然我今天这么帅,带出门肯定有面子,我载你去好不好?反正我得去一趟公司,也是要出去的。”
殷切又渴望。
像一条被栓住脖子后、却看到活动范围之外有一根肉骨头的大狗。
方陵一点都不意外,早在赵舜问他帅不帅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
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对方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
方陵展眉,“我只是去跟老谭喝个下午茶,最多三个小时就回来。”
赵舜凑过去亲他一口,半搂着他,又执起手亲他的手指,“可是老婆,我想亲自载你过去。前年你出的那次车祸真的快把我吓死了,接到电话时我两眼一黑,心脏病都差点出来了,后面连续几宿噩梦缠身,吓得我都没睡好觉。”
方陵把人推开些,“追尾的小车祸而已,车上有安全气囊,我又没伤着,当时给你打电话是因为那人难缠。”
明明报警一切按程序走就行,那人还一个劲地问他名字与家庭住址,手脚也有些不老实。
这次轮到赵舜不吭声,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他面上轮廓深,浓眉长眼,不笑的时候人特别凶悍,像一匹嗜战的野狼。
也就步入中年以后,被方陵拉着一起养身,气质才变温和了些,但也仅仅是一点。
方陵笑叹,“好吧,那麻烦赵董载我去明珠餐厅。”
赵舜顿时眉开眼笑,野狼瞬间变成了雪橇犬,“得嘞,很荣幸为老婆服务。”
夫夫俩一同出门。
***
经济高度发达的A市,无疑是全国绝大部分人向往的地方。这里有教育资源最好的高等院校,也有医疗最发达的医院。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A市的马路上永远川流不息。
方陵出门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赵舜的迈巴赫一路畅通无阻。
二十分钟后,迈巴赫到明珠餐厅。
餐厅有两个停车场,一个在地下,另一个在地上的餐厅旁。
赵舜将车停好,方陵解开安全带下车,他也跟着下车。
“赵董,我记得你刚出来工作时可是个工作狂,恨不得直接在公司买房。”方陵回头看身后的大尾巴,眼里带着揶揄。
赵舜几步上前,将方陵抵在车门上,对着怀中人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怎么能一样,那时候我又没老婆。”
说完,又把方陵抱着好一顿亲,方陵顾忌着这是外头,等差不多后拍拍他厚实的背。
赵舜把人放开,“老婆,你回去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载你回去。如果到时候时间差不多,我们干脆到外面吃个饭,我发现一家还不错的餐厅。”
方陵听他说往后面的,心知到时候不打电话都不成了。
方陵点点头,“行,你去公司吧,到时候我联系你。”
看着方陵进了餐厅后,赵舜这才心满意足的开车离开。
服务生脸颊微红,“先生,请问您是独自一人吗?”
面前人实在生得好看,三庭五眼比例异常好,不是那种有攻击性的明艳,也不是咄咄逼人的野性,而是一种像软玉一样的柔和。
很令人舒服的俊美,极致协调的面部与头身比,让他看起来像古时的水墨图,悠远中又带了点难以言说的疏离感。
男人应该有些年岁了,服务生在他的眼角看到了细纹,但所有的岁月痕迹在他身上竟恰到好处。
时光在他身上沉淀出美酒一样的高雅,明明不张扬,走在人群中却让人一眼偏见他。
“方教授,这里!”
方陵听见熟悉的声音,扭头看了眼,然后对服务生说,“我约了朋友。”
话毕,方陵走向已经在窗边入坐的谭飞舟。
谭飞舟一脸戏谑,“都这么多年了,你跟老赵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他坐在窗边,赵舜车就停在外面,把刚刚方陵从车里下来后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方陵拉开椅子坐下,笑而不语。
谭飞舟挑眉看他,“大教授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方陵这才慢悠悠开口,“还不是某些人离异,我怕说多了,被他说我拿狗粮往他脸上拍。”
谭飞舟哽住,想起自己那一段无疾而终的婚姻,顿感心塞,“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老赵多傲啊,对你也很不好,我都以为你俩铁定没戏。而那时候殷琅跟我是真的好,我以为我一定会与他白头偕老的......”
见他越说越惆怅,方陵就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什么全放下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