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琛叹了口气,抬手抹掉桌上的灰尘,短时间内,这就是自己的窝了,感谢陆老大一家,让他有了栖息之地,待修好了屋子,可得给他们好好地上柱香。
紧赶慢赶的,分家前,老屋上上下下加固了一番,陆云琛托田二牛几人,又盖了一处小厨房,这可是他以后的主营战场。
趁着盖房子剩下的木板,他把烤饼的炉子搭了起来,待陈岩的木推车送过来,便可以考虑出摊儿的事情了。
.......
眼瞅着分家转瞬即来,初八那日,早早的,陆长明便将村长请了过来,不知一路说了什么,村长过来时,看陆云琛的眼神很是嫌弃。
再加上自家女儿跟原身有些牵扯,对他更是没了好气,眼睛高的快要到天上去了。
陆云琛对此蛮不在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新生活,这点为难,又算得了什么。
分家的过程,比他想象的要顺利。
其实倒也不算是分家,深究起来,不过是陆云琛拖家带口的搬离陆老二家。
在村长面前做了公示,拿回了地契和田契,再加上寥寥几件衣服和几兜子粮食,这就是他要带走的全部东西了。
陆李氏很是满意,这病秧子吃住自己这么多年,最后还算是懂事,刚打的两个农具都给他们留下了,听赵家嫂子说,他们家光是买这两个农具,都花了好几两银子,自己这平白省下了不少。
“云琛啊,咱分家不分心,以后和夫郎有啥困难的,就来找二婶,这农具,要是用,就尽管来二婶家借便是了。”
陆云琛微微一笑,“二婶,您当真是说笑了,竹砻和风谷机本就是我的东西,要用也是您借,我何来借这一说?”
他留下这两样东西,一是秦慕言走后,自己忙活小食摊儿,必然没工夫种地,打算把他那几亩田地租出去,赚个零用的,二是,有了这竹砻和风谷机,陆云津在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要靠着以前那样给麦子脱粒去壳,忙完这一个时节,还不得脱层皮。
奈何他这二婶实在是刷新了他对厚脸皮的认知,人还没出门呢,便已经鸠占鹊巢,竟还假惺惺地让他来借?
陆李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小蹄子,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还在这支棱,进了我家的东西,那便是我的了,还能叫你拿回去不成。
陆云琛懒得同她计较,总归他也没有种田的打算,就是走之前,想再恶心他这二婶一把,替原身这些年受的委屈出出气罢了。
临走时,陆老太太拉着他和秦慕言的手,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连陆云津都红了眼睛。
虽说还在一个村里,但终是不方便,如果不是为了看望陆老太太,陆云琛根本不想再踏进这家门。
等回到了老屋,已经是晌午了。
这还是秦慕言头次看到老屋的模样。
基本的陈设,陆云琛置办的差不多了,连炕上的被褥,他都找村里妇人做了新的,躺上去软和和的,很是舒服。
“你先上炕歇歇吧,咱们今晚上吃鸡,烧烧炕。”把包袱放下,陆云琛撸起袖子,就一头扎进了庖屋。
田二牛知道他们今日分家,特地杀了一只鸡送过来庆贺。
他烧开一锅水,将鸡毛摘出来,想着以后要自己过日子,陆云琛在分家前学会了生火。
脱毛后的大公鸡剁成小块,在清水中淘洗了几遍,直到肉洗的发白,没了血水,他才捞出来。
从陆李氏家拿来的土豆,陆云琛利落地打皮,切滚刀块,也扔在水中泡着。
秦慕言收拾好屋子,闲不住,又跑进了庖屋里,同之前一样,一面熟练地生火,控制着火候,一面看陆云琛游刃有余地做饭。
这样的时日,还不知道能过多久,他偷着瞄了瞄卧房里那个没解开的包袱,那里面放着自己全部的家当,他只要拎起包袱就能离开,可临到了,心中的犹豫和空落落是怎么回事?
“楞什么神呢?和点面去,今晚上主食吃面条。”陆云琛拿锅铲边敲敲秦慕言的脑袋,大言不惭地使唤道。
“哦...”小家伙摸摸被敲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去和面。
陆云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炕头上未解开的包袱格外醒目,他闭上眼睛,用力的掐了下眉间。
鸡块在锅里噼里啪啦地作响,他手忙脚乱地将土豆捞出,扔进去,只听“嗤啦”一声,锅中冒出缕缕白烟,飘飘然登上烟囱,白胖胖的土豆在锅中翻腾,陆云琛拿着锅铲煸炒了一会儿后,土豆和鸡块都染上了金黄,他加水没过,然后把一应调料纷纷丢入锅中。
闷煮了小半个时辰,秦慕言的面条也擀好了。
陆云琛掀开锅盖,香气扑鼻而来,他将面条平铺在锅中,加大火候,没一会儿,不是特别正宗但是味道妥妥的新疆大盘鸡出锅。
俩人从早上起就没消停,忙活到此时,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陆云琛洗干净两个大瓷碗,将面先盛出来,铺在碗底,浇上鸡块和土豆。
秦慕言拿着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下手,他先挑起一丝面条,宽薄劲道的面条被浓郁的汤汁包围,一口下去,满口/爆香。
这汤汁收得粘稠又醇厚,挂在皮焦肉嫩的鸡块上,鲜香中夹着些许麻意,他嗦了嗦筷子尖尖儿,又夹了块土豆,软糯甜润的口感瞬间涌上舌尖。
陆云琛看这家伙扒着碗,头也不抬地埋头苦干,庆祝新居的话语默默地咽了回去。
不光没心没肺,还是个吃货...
一顿大盘鸡吃得二人微微冒汗,五脏六腑被熨帖得舒舒服服。
倦意袭来,收拾好碗筷后,他俩同平时一般,上炕蒙头就睡。
翌日,秦慕言醒来时,身侧早已没了人。
炕边的木桌上放着一个黛青色包袱,包袱下平平整整的压着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