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是景彧的救命恩人,”江叔衡摸着下巴,自顾自地道,“我欠他个人情,这次救了你,也算还了景彧一个人情。”
“不是,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白锦扶用力握紧了拳头,“这关侯爷什么事?是你自己非要‘救’我的,不是我求你的,所以我不欠你人情,侯爷也不欠你,明白吗?”
江叔衡不理解地看着白锦扶,“那难道你想和景浩元那个废物一起被人嘲笑?”
白锦扶:“……”
江叔衡见他沉默,了然地笑了下,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那不就是了,我这人一向喜欢助人为乐,你虽然没有开口,但我已知你难处,我出手帮了你,你难道不该谢我?”
算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白锦扶懒得和江叔衡争辩他的歪理,木着脸问:“那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江叔衡。”
白锦扶脸上无一丝波澜起伏,“哦,原来你就是神武大将军。”
江叔衡虽然觉得白锦扶听到他的名讳后,表现得有些太过平静了,但也没往心里去,他给乌云踏雪顺了顺脖颈上的鬃毛,道:“你既然是宁安侯关照的人,那我也有句话要提醒你一下,宁安侯的确称得上君子,但他那个弟弟,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像今日这样的场合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
“我这样的人?”白锦扶轻嗤一声,“大将军是觉得像我这样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不配出现在你们世家子弟云集的马球会上?”
江叔衡侧过脸看他,剑眉微挑,“我没这个意思。”
白锦扶当然是故意曲解江叔衡的意思,他现在可以确定,按照原剧情里原主这个万人迷体质,对渣攻会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要不然,也不会刚才在马球场上明明他和江叔衡相隔得那么远的距离,甚至两人都没见过面,这样他都能引起江叔衡的注意。
比起人见人爱的万人迷,白锦扶现在更想当个人见人厌的万人嫌。
于是像个炸毛的刺猬一样,故意言辞尖锐地给江叔衡扣帽子,想要惹江叔衡厌恶自己,“大将军方才说我和二爷在一起被人嘲笑,被谁嘲笑?和你一起的那些世家公子吗?”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我也大约能猜得到他们说我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平民百姓,一下子进了富贵无极的侯府,还得到侯爷的特殊关照肯定是我使了什么龌龊手段,别有企图这些话。你们这些人,习惯了高高在上看人,普通老百姓在你们眼里不过就是蝼蚁,任你们消遣的玩物。就比如大将军你当着众目睽睽这样带我出来,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觉得你是帮了我,可这背后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关于我的闲言碎语,更让我想不到的是……”
江叔衡听白锦扶说了这么多竟也不恼,抱着手臂靠在乌云踏雪身上,饶有兴趣地接话道:“想不到什么?”
白锦扶将江叔衡从头到脚扫过一遍,眼神不屑地道:“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神武大将军,也会与那些纨绔子弟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江叔衡不怒反笑,手里的马鞭朝白锦扶指了下,“我很好奇,你在景浩元面前也是这般牙尖嘴利吗?要不怎么被人明着占便宜,却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敢怒不敢言?”说罢忽然直起身朝白锦扶走近两步,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活了?”
白锦扶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忍住没往后退,仰起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怎么,大将军也要恃强凌弱?”
江叔衡眼神阴鸷地盯着白锦扶看了一会儿,见白锦扶好像一点不害怕自己,似觉没趣地扯起嘴角,往后退开,“算了,看在景彧的面子上,我不同你一般见识。”
“大可不必。”白锦扶漠然道,“侯爷是侯爷,我是我,我可以感谢大将军今日帮我解围,但这份人情,还请别算到侯爷头上,侯爷近日因为寻找七皇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若是两个月的期限一到还找不到七皇子,说不定侯爷还要因办事不力受到皇上惩处,大将军欠侯爷的,怕是没那么容易还清。”
被白锦扶戳中逆鳞,江叔衡眼神阴晴不定,胸膛起伏了一下,“你倒是维护景彧维护得紧,但这是我和你们家侯爷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抱不平,我决不会让其他人因我之过受连累。”
“就算不会连累到侯爷,”白锦扶看出了江叔衡正濒临怒气边缘,不怕死地继续挑衅,“那大将军欠其他人的呢?能还得清吗?”
江叔衡不明所以,“我还欠谁了?”
“大将军杀了两万北凉军俘虏泄私愤,你杀得倒是痛快了,”白锦扶停顿了下,负手在身后,哂笑道,“但七皇子何其无辜,要替大将军收拾烂摊子,被送去百越为质,先不说七皇子最后能不能被找到,但大将军你呢?身为将军不去上阵杀敌,保疆卫土,还整日和其他纨绔子一样在京城斗鸡走马,花天酒地,原来这就是传闻中令北凉人闻风丧胆的神武大将军……”
白锦扶当然不会现在就告诉江叔衡自己就是七皇子,之所以提起七皇子,是想等将来他恢复身份,江叔衡再想起他们今日的这番对话,但凡江叔衡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大丈夫,都该对他心怀有愧。
江叔衡没想到会被白锦扶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一通说教,下颌克制地紧紧绷着,显然在压抑怒气,森然打断白锦扶:“说够了没?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以为是我想……算了,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走吧。”
白锦扶惹怒江叔衡的目的达成,也懂见好就收,不再多言,听江叔衡让自己走,便环顾了下四周,可周围是一片荒地,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而看江叔衡的样子,好像也没有要让他上马的意思,难道是要他自己走回去?
距离他们停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景浩元过来找他,可见景浩元那个草包,一定是怕了江叔衡所以才不敢追过来。
算了,草包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要是白锦扶认识怎么回去的路,他肯定就硬气地自己走回去了,可惜他不认识,天色眼看又快黑了。
江叔衡看出了白锦扶的窘境,故意问:“怎么?不知道怎么回去啊?”
白锦扶就知道这家伙是在等着看自己笑话来报复自己刚才骂他的事,一个大男人,心眼那么小。
不过白锦扶还是不抱希望地问了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宁安侯府?”
“不能。”江叔衡嘴角扯出一个恶劣的弧度,“除非你求我。”
果然,就不能对渣攻抱有任何幻想。
白锦扶废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求?他白锦扶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求”这个字。
况且他还没忘记在原剧情里,就是因为原主性子太软,只知道一昧妥协忍让,逆来顺受,才会让渣攻们一个个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要想避免沦为别人手里玩物的命运,首先得让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他今天就是把腿走断,也不可能求江叔衡一个字。
江叔衡看着白锦扶纤瘦的背影,黑眸半眯,“还挺倔。”
白锦扶独自走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江叔衡不会管他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随后便有一只有力的鹰爪抓住了他的肩膀,接着眼前一花,人就脸朝下,身体横着被江叔衡抓到了马背上。
白锦扶肚子紧紧挨着马背,脸快贴到男人的大腿上,被颠得头晕眼花,忍不住吼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老实点!刚才是看你瘦得跟竹竿似的,怕一拳头下去把你打死才没跟你计较,真当老子没脾气啊?”江叔衡空出手在白锦扶屁.股上用力一拍,冷不丁来了句,“人看着瘦,这上面倒挺有肉的。”
屁.股现在就是白锦扶的死穴,刚才被江叔衡拍了下,他冷汗差点下来,生怕江叔衡对那里产生兴趣,只能忍耐停下挣扎。
可没想到,江叔衡见刚才还牙尖嘴利的小猫咪终于被自己驯服变得温顺起来,心里得意,又往白锦扶屁股上拍了一下,放肆地道:“这才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