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意不喜欢无事生非。
所以眼不见方为净。
是以这日赖司砚来家里拜访,钟意从始至终躲在楼上没下来。
钟教授亲自打电话叫人,钟意只淡淡回了句:“我困,不吃了。”
钟润山只得讪笑,也没勉强。
赖司砚端坐在沙发上,盯着茶杯淡淡眨眼。
他心不在焉地陪恩师下棋,钟意心无旁骛地睡到晌午。
下午睡醒,看到周雅玲送上来的午餐,钟意吃饱喝足,又沐浴更衣虔诚地坐在书桌旁,专心致志临摹了一下午经文。
三点多,天色又惨淡下来,外头不声不响小雨淋漓。
赖司砚带着薄醉到外面抽烟,背靠车门,身姿挺拔。
目光落到窗帘厚重,遮掩严密的二楼某处,指尖夹着香烟,凝神观望了许久。
才抬手把烟头丢了。
这一刻,赖司砚才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心与心之间的淡漠。
等到发梢和肩头被打湿,才转身往客厅走,辞别了钟润山,留下陈俊宁独自带司机暗然离去。
才刚走不到一刻钟,陈俊宁发消息给钟意:小师妹,这会儿人都走了,不赏脸见我一面?
赖司砚神色不悦,乘车才方走到市区,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陈俊宁发来一张随手抓拍的侧颜照片:小师妹千呼万唤才下楼,我们晚上准备在院子里围炉烧烤,帮你拍一张,以解你相思之苦?
赖司砚瞄一眼,只觉嘲讽,丢下手机不屑回复。
随后落下来车窗,任由卷着潮湿的冷风拂面而来。
片刻之后,脸上的酒意和倦怠才淡下去。
沉吟不知多久,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
迟疑许久才拾起来。
面无表情地点开照片,上半身往后靠,深倚进后车座。
车内寂寂,修长拇指滑动着照片,放大,再放大一点。
背景是钟家的客厅,钟润山端坐在沙发上,捏着茶杯喝茶,钟商言扯了女孩的衣角,嘴角含笑逗她。
他瞧着那张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明媚容颜,意识到自己太投入的时候,已然过去了许久。
陈俊宁发来第二条消息:还要么?要不然给你录个视频留作纪念?
紧接着又感慨:小师妹性格变化很大,如今就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要不然,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帮你美言两句,晚上一起来吃烧烤?
赖司砚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嫉妒。
如潮水决堤般涌来的嫉妒,夹杂着一丝被迫出局后,被激怒的好笑,
在这一刻,赖司砚控制不住内心深处,那阴狠以及不受控制的醋意。
终是一个没忍住,眯了狭长的眼眸,故作大方回他:不需要,你尽兴。
钟家这边,钟意长发低挽,蹲在烧烤炉边,油烟环绕。
耐心细致地翻着肉串,跳跃的淡黄色火焰,照耀着素白脸庞。
抬眸间,注意到陈俊宁盯着她瞧,皱了皱眉。
捏起来几支烤好的肉串,转身丢到盘子里,随后起身去厨房帮周雅玲准备果盘。
陈俊宁抱起手臂,沉吟片刻,碰了碰钟商言的胳膊。
钟商言抬首,“干嘛?”
陈俊宁努了努嘴,朝钟意那边示意,“钟意比以前清减许多。”
钟商言往烧烤炉填了几枚银炭,丢下火钳,拍了拍手上灰尘才回答——
“她啊,这几年不吃荤腥,能胖么?前天我还托朋友从香港带了两罐上好的蛋白粉,还有人参鹿茸什么的,帮她调养身体。”
陈俊宁心生好奇,挑眉看过来,“不吃肉,为什么?”
“吃了就呼吸不畅,还恶心呕吐。”钟商言叹气。
“还有这档子奇事,有没有看医生?”
钟商言好笑地看过来,“自然看了,跑了好几家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医生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最后说可能是心理问题。”
钟商言语气无奈,陈俊宁就跟着笑了。
“是啊,自从心理学盛兴,医疗设备查不出来的事,一贯都是往心理方面推。”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手机,玩味一笑,趁钟意不注意,“咔嚓”拍下一张照片,又给某人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