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回来就行。
海城高中的学生除非离家特别近,不然大多都是住校。
晚自习结束跟平常放学没什么区别,校园里人来人往,有一半穿的都是蓝白校服。
路灯每一盏都亮着不刺目的光,把经过的学生们的身影拉长再映短。
岳或的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 T ,风从前面过来顺着腰线婉转,衣料顿时和肌肤示好亲近,腹肌与人鱼线条在昏暗的夜色里若隐若现。
校服底部的拉锁头被风一刮撞上向前摆动的手指节,发出有点疼痛的“咚”的一声响。
岳或下意识侧首,便被随风飘动的一缕长发拂了满面。
“你在晚自习转校过来就已经很让人不理解了,”看见林是非突然出现在身边,岳或眉头一跳,刚才这人明明走了啊,“晚自习都结束了你不回家还在这儿干嘛?”
林是非好玩儿似的抓住岳或的衣摆:“刚才我让你等我,你怎么还走啊?”
岳或:“嗯?”
闻言岳或仔细思索。
刚才放学他一心想翻墙赶紧走,班上同学又对他和林是非格外好奇。
双重“压力”叠加,岳或是第一个拉开后门出去的。反正他离门最近。
然后林是非跟着他走了段距离,经过杜杰办公室的时候,他对岳或说:“星星,先别走,你等等我。”
岳或满脑子快走快走,觉得林是非说话了,又觉得他没有说话,脚下动作却没停。
“……”
“怎么不等我?”林是非紧紧捏住岳或的衣摆,另一只手上拿着张纸,表情不太开心。
“……”岳或总不能说他是真的很想在开学第一天就翻墙出去吧?他嗯了声,道,“人多没听见。”
“你手上拿的什么?”
林是非递给岳或:“宿舍申请表。刚刚去杜老师办公室里拿的。”
话落,岳或就有股不详的预感。
林是非:“我申请了和你一间宿舍。”
岳或:“……”
“怎么了?”林是非微微低头,视线正好跟岳或的相平,问道,“你是想去做什么事情?”
“没有,”岳或木着脸,回答,“我就是想回宿舍睡觉。”
林是非轻笑,没应声。
……
岳或住三楼,高二十一班最后一间的男生宿舍。
就靠走廊窗户的左边那间。
“外婆怎么样了啊?”岳或边开门边问,“你不是说她一直在昏迷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是非才会在国外上了高一。他外婆出车祸情况很严重,两个月后才真正情况稳定,转到普通病房。
但还是处于昏迷植物状态。
林是非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和她说话,医生说病人是能听见家人的声音的,有助于恢复。
外婆从林是非出生起就照顾他,林是非在国内的时候,外婆就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外婆啊。”
“一周前醒了。”林是非跟着人进屋,声音放轻,“恢复情况很好,本来这两天就要告诉你的。”
一听人已经醒了,岳或忙回头:“那你怎么不说?”
“想给你个惊喜啊,转学申请也是在外婆醒了两天后提交到海城的,”林是非拿指节碰了碰岳或的脸,“那边有爸妈,外婆也知道这一年我在跟她说话,所以她醒了就让我回国。”
“因为她知道,我的…”他停顿了下,平静柔和道,“朋友在这里。”
林是非被扎起的头发有两缕从前额落下来,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岳或,似是要把面前人的五官刻进脑海与血肉。
“外婆都醒了,你都要回来了,你不早说!”岳或啪地打了他一巴掌,“而且晚自习突然转过来大变活人,这是惊喜?”
“当然是惊喜。”都被打了林是非也不生气,甚至眼底笑意更明显,“我本来是过两天才会回来的,所以没急着说……但是你拉黑我。”
说到最后他语气直转而下,低落委屈。
岳或:“……”
“我找不到你,很担心。”
岳或心虚垂眸。
明明是他先删除自己支付宝的,到头来却好像是岳或错了。
怕再多说下去会真被安上具体的罪名,岳或忙道:“十一点熄灯,你赶紧去铺床啊。”
闻言,林是非没动,表情也突然有点苦恼。
岳或蹙眉:“怎么了?”
“为了找你我来得急,行李没带。”林是非说,“只把我自己一个人带回国了。宿舍和生活用品只能明天出去买。”
岳或心里升起不详:“然,后呢?”
“星星,”林是非语气忽而软和下来,放低自己的姿态求摸头似的,右手食指勾住了岳或的左手小手指,说,“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
岳或看了眼学校那张宽只有一米的床,怀疑,这能挤得下?
但林是非已经安排好了这件事,并不是在和岳或商量,因为他已经开始新话题:“星星,你带了几套睡衣?”
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又不能让他睡床板,更不能让他睡宿舍外面。
在心底叹息一声,岳或随口道:“两套。”
“正好,”林是非眼睛微弯起,双手握住岳或两边肩膀,把他往浴室方向带,“我们一起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