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炸裂现场,噗啾一声,小刀原地变成了小兔子。
小刀是个很少会觉得尴尬的孩子,不管是杀价的时候,还是在外招待客人卖菜的时候,常年混迹人海中的人,早就修炼了一套强大的自我开解本领。
可是面对神明说出的话,小刀不行了。
无论是虚化那个手势,还是当场敲击自己的脑袋假装失忆,这事他都没法自我开解。
小刀再次明确了自己是只流氓兔。
小兔子抬爪捂着脸,幸好脸上有毛毛,看不到他脸颊变成红通通的样子。
只是小兔子不知道,挡住了脸,那竖起来的两只兔耳朵倒是一样红得滴血。
棕色的小兔子把自己团成团,只知不停道歉,希法便轻叹一声,将小刀拎了起来。
“你为什么害怕?”
小刀透过爪子的缝隙看着希法,神明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愉。
虽然有些奇怪,但小刀仿佛看到神明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因为,我……亵渎了您……”
整个宇宙在神明的庇护下,才在恶魔的威胁中死里逃生。
人们对于神明的敬意是发自内心的,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该做出任何亵渎之举。
“我并不在意。”
希法将小刀放在自己的掌心,另一只的掌心上则放着那只毛绒兔。
神力正在一点一点改造那只毛绒兔,最后那只毛绒兔变得和小刀的兔子形态一模一样。
眼睛圆溜溜,肚子圆滚滚,四只爪爪只有小核桃大,浑身软绵绵。
希法捏了捏手中的兔兔,颇为满意。
他有两只小兔子了。
小刀则疑惑地看向希法,希法抬手摸摸小刀的兔耳朵,他隐约觉得小刀需要安慰,不过他从不安慰人,只好学着说过往别的神明安慰人的话。
“我只是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至于渎神?当神明感到冒犯时,那才是渎神。”
神明的眼睛是宝石般的青金色,常人总会慑于神威,不敢直视。
小刀被神明这样捧在手中,便只能去看希法的眼睛。
小兔子眼神怯怯,可是神明眼中却如昨天。
他确实没有生气,也没有感到冒犯,他只是一直很冷静,那双眼里像是什么都没有,但小刀仍是看出了一丝温柔。
是了!
是温柔!
小刀如雷轰顶,神明之慈爱根本不受世俗规则与道德影响,他们都站在另一个维度看待事情!
法神大人包容并谅解了他流氓兔的行为!
希法看着手中的小兔子仿佛突然大受感动,含着自己的小山竹爪爪眼泛泪光,不知道在感动什么。
不过小兔子终于重新恢复生动表情,希法觉得这也算达到目的了吧。
“对了,法神大人,”小刀又像是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有些忐忑地望着法神,“昨天,昨天还有别的神明来访法神塔吗?”
“没有。”
希法说完之后,就见小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但看到法神的神情没有别的变化之后,神色又渐渐暗淡下来。
“怎么了?”
“……您知道我会变成小兔子,是受到一位神明的恩赐吗?”小刀轻声问。
“你想说什么?”希法微垂眼睫。
“我昨天好像还听到那位神明的声音。”
小刀抬手抓着自己的兔耳朵,即使被高热烧得脑子高糊一片,但他还记得,自己唯一拥有片刻清醒的时候,就是辨别出了那位神明的声音。
现在听来……那位神明大人的声音,好像和法神大人很像。
过去法神大人与他对话时,那声音都在脑海中直接响起,悠远而神圣,根本无法分辨音质。
唯有当法神大人亲自开口说话时,小刀就像听到了当年的那位神明大人的声音。
“是吗?”
希法用手指轻轻点着小刀的额头,正想说话,却听到不速之客来访的声音。
“希法~我来找你玩,顺便带个神来见你~”
是费拉德。
希法微蹙眉尖,他随手摘了片花瓣,放在室内的莲池上,将小刀放在花瓣船上,自己把毛绒兔兔塞到衣袖里往外走。
“自己玩吧。”
小刀抱着宽大的花瓣,愣愣地望着希法,随后用爪爪当做船桨划船追着希法。
“法神大人,我,我来奉茶!”
“不用,”希法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余音,“他们不口渴。”
小刀:是,是这样的吗?>人<
“真过分,连杯茶都不给吗?我当然会口渴啊!”风神费拉德站在法神塔的顶楼,对希法抱怨。
“别让我后悔把能进塔的权限给你。”希法站在露台处,低头看着塔下站立的那名白发红眼的附属神。
“他是你带来的?”
费拉德也走到露台边,往下探头看去。
“人家天天拿着束花等在外边,我走过路过可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费拉德取下鼻梁上的新单边眼镜,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像模像样地擦了擦。
“不过他真会来事,拿了他的东西不好不带一把。”
费拉德把眼镜重新戴上,看起来十分喜欢这个附属神刚才送他的新眼镜。
拿人手短,就意思意思随便说两句好啦。
“你可以不见他,不过听说……上次你在某个恶魔的领域遇到点小麻烦,他帮了忙。”
“时间之神是个万年不出门的宅男,他的附属神倒挺热心。”
乔察觉到了两位主神的视线,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对着希法与费拉德轻轻一笑,随后就不再与他们对视,而是低头摆弄着怀里的花。
“哦,花倒不是送给你的,而是给你塔里那只小兔子的。”
费拉德左右张望,像是想在哪个角落看到那个一直在法神塔待到现在的小兔子。
“他不在这。”希法像是没了兴趣,现在正是闲暇时,他更想去看看书,或者看小兔子划船也挺有趣。
“好吧……”
费拉德走在希法身后,正想和他说说最近的调查结果时,却看到了希法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