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盛闻言后回禀了,没一会陈夫人就来了。
遣退了一些仆从,在外面开阔的花园见了两人。
边上就赵盛陪同。
“整个陵城也就赵大小姐离经叛道,敢在别人府门丧办时上门谈生意,也不怕晦气。”
陈夫人很不客气,赵锦瑟也不落人下,回击:“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商人,讲究的是利益,若是都信怪力乱神,那以后还谈什么经营,直接买个香炉供着好了。”
她这话说完,边上的傅东离若有所思:“你店里好像是供着香炉,还有财神爷的画。”
女人说话,男人别插嘴!
而且有你这么拆台的吗?!我们是自己人!
赵锦瑟瞪了傅东离一眼,却也正好可以把傅东离介绍一下——这是给我查案证明清白的人。
陈夫人老早就留意到了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男客,“我知道,在衙门见过,既是查案,不知道可查出了什么?瞧着赵姑娘是一点都不慌,若是没有查到什么,那就是赵姑娘铁了心要把我当替死鬼了。”
这女的讲话是真不客气啊,还好赵锦瑟也是个小辣椒,在酒楼被表哥逼得现出原形后现在也不遮掩了,立马呛回去:“哪能啊,这不还有个小妾当替补嘛,这三二一总有一个能顶缸的不是,如果谁都是无辜的,那就得拼人品跟运气了。”
既然她提及小妾,陈夫人就懂了,她看了看两人,说:“既然想查那女人,自己去就好了,找我问什么,从我这里可只能听到坏话。”
“坏话还是老实话我分得清,陈夫人只管说就是了。”
好大的口气!
陈夫人轻哼了下,倒也明说了那青楼名妓的一些事。
此名妓艺名为婉嫣,乃钦州燕子楼的头牌,听闻是陈瑞生走商时过钦州偶然见到,当时惊为天人,花了重金与之欢乐,后还不惜巨资替她赎身,本来一方富商在外有个首尾也不稀奇,何况陈瑞生从前就行为不检,陈夫人还没眼皮子浅到那个程度,偏要跟这个女人计较。
“可问题是她要跟我计较,我让人一查就知道她的来历,更知道她就住在城内柳云巷。”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东离留意到她的面上有些不屑,敏感道:“柳云巷不好?”
赵锦瑟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陈夫人先说了:“富贵人家藏玩意儿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就是藏外室的宅子一条巷,说起外室,没名没分的,那还不如家里小妾,陈夫人的轻蔑由此而来——不仅仅是对那婉嫣的,更有对陈瑞生的。
在这点上,赵锦瑟也撇嘴表示不屑。
傅东离看了两人一眼,道:“既花了巨资赎人,却不纳为妾,只是把人养在柳云巷,屈从于这世间男子秉性,得手愿费劲,处置却随性,想来陈老爷一开始就不曾有把这婉嫣收入内室的心思吧,只想在外养着人。”
陈夫人微微皱眉,寻思了下,道:“确实如此,所以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儿,若不是后来他变了性....”
她忽然不说话了。
傅东离喝了口茶,风姿卓越,也没说什么,场面一时尴尬,赵锦瑟目光一闪,扯开话题问道:“那你跟她见过面吗?”
陈夫人:“我见她作甚,这种事情根源还在男人身上。”
所以她第一时间找了陈家宗族,而不是找那婉嫣麻烦。
现在看来奏效了不是。
至于陈瑞生的死,陈夫人轻描淡写,全程没有任何动容。
赵锦瑟两人也没有久坐,很快就起身告辞了,大概陈夫人也不太想再看见他们,就没送,让赵盛送了。
出去的时候走了另一条路,刚好遇上那陈安平。
陈安平有些拘谨怕生,见到赵锦瑟两人后十分局促,红着脸匆匆应付了两句,还好两人即刻就走。
离开陈家后,走在路上,赵锦瑟觑了下傅东离的脸色,说:“她隐瞒了一件事,对吧。”
“嗯,婉嫣有孕。”
这次赵锦瑟没有惊讶,因为她刚刚也想到了,一个生计都完全掌握在手里的名妓有什么可让陈瑞生改变注意不惜要把陈家财产都赠送的,无非是切中他软肋的事。
——子嗣。
“陈安平有腿疾,或许因为性格,比较拘谨,学业上也不顺利,陈瑞生一向觉得不能见人,对他很不喜欢,可他许多小妾跟外室,却没有一个再能怀孕的,若是那婉嫣这次有了孕,那陈瑞生为此要抬高她身份也不奇怪。”
赵锦瑟想通了这点,忽然觉得陈夫人的嫌疑无限大了许多,至少在明面上她是十分可疑的。
“假如婉嫣有孕,她完全可以凭着孩子顺顺利利嫁入陈家,到时候就是陈家宗族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支持陈夫人,所以,她为什么要杀陈瑞生?这说不过去,反过来倒可以推敲陈夫人嫌疑最大!”
赵锦瑟才刚这么一说,傅东离忽然补了一句,“陈安平换了一件衣服,高领,这个时节还不到穿这衣服的时候。“
“咦?”赵锦瑟步子一顿,回想了下刚刚见到陈安平时,后者穿着的确有些不妥当。
“他的脖子上有伤。”
傅东离目光幽深,“而且他刚刚走来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在拉扯衣服,显然他也不太情愿穿这一套衣服,但他还是穿了。”
是陈夫人让他穿的。
怕暴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