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呜咽声依旧,忽远忽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温昀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后旋。
它总觉得那鬼在附近来回飘荡,否则那声音为什么离得这么近。
洛瑾辞发现提着的小猫有些发抖,最终把它放在里间的桌案上,淡淡道:“别乱跑。”
雪花纷纷扬扬,没一会儿就在院子里落下了薄薄的一层。
呼呼的呜咽声比在屋内明显,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洛瑾辞记得是洛禹川走后才出现这些声音的,他围着楼阁走了一圈,声音仿佛是从各个房檐传下来。
只见一处死角几根细线互相交缠着,视线慢慢上移,洛瑾辞仰着头,最后视线定格在靠近檐边的一枚铜铃上。
乍一看这枚铜铃和周围的没什么区别,但问题就出在洛瑾辞的视力比平常人都要好上许多。
他见那铃的四周多了许多小孔,洛瑾辞往腰间一摸,手指用力,银镖割断了拴着铜铃的线,铜铃应声掉落在地。
洛瑾辞弯腰捡起,圆润的指腹摸着铜铃上看似杂乱无章的小孔,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这是经过刻意改造的——“魍泣”。
空中的雪簌簌的飘着,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洛瑾辞轻轻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雪,声音不大不小:“不如出来谈谈。”
果然,话音刚落,不一会儿就有个深蓝色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约莫十五六岁,肩头的衣衫都被雪浸湿,衬得身子更加单薄。
他一抬眼就看到苍白天地间的一抹玄色。
站在雪地中央的洛瑾辞,眉眼精致,神情淡漠,恍若无悲无喜的神明,明明还未满十五岁,周遭冰冷的气场却能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小太监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拳头,他感觉这人和大家嘴里说的和蔼可亲的太子殿下有些偏差,但这反倒让他觉得面前的太子殿下更有上位者的姿态。
而且这是他唯一一次可以拥有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来人扑通一声跪在洛瑾辞的面前。
“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打扰殿下清静。”
小太监的身子弯的极低,头始终埋在雪地上,仿佛感受不到冷一般。
“奴才只是希望殿下能够收留奴才。”似乎无法为自己找到能让太子殿下收留的理由,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只能拼命的磕头,脸上随着动作沾了不少雪。
“只要殿下愿意收留奴才,不管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自打进宫后,他就被安排到这冷宫,还经常被一些老太监欺负,所以在得知太子殿下被罚在典域阁,他就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许远山不敢抬头,他听着面前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太子殿下蹲在他面前了。
“这是你弄的。”
洛瑾辞摊开手心,一枚小小的铜铃静静躺着。
许远山抬起头看着那个他按照曾经看过的书专门改造过的铃铛,吞了口唾沫,点点头:“是。”
“那你可知,被别人知道典域阁闹鬼之事是人故意而为,你又会如何?”
声音淡淡,就跟飘落的雪似的。
“冒充鬼怪,散布谣言。”许远山握紧拳头,喉咙一滚,一字一顿道,“处、死。”
“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为何还要这般做?”
这似乎戳到了许远山的痛楚,眼里浓重的恨意呼之欲出。
“这样总比一直被别人屈辱的好。”
那些不堪的场景他不愿意再回忆。
“可你又知离开这里,或许又进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不试怎么知道,奴才想试试。”
许远山坚定地望着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睛,雪花飘落在脸颊上,轻却寒冷进骨髓。
“本宫允了。”
洛瑾辞收回了视线,目光轻飘飘落在残败的红墙青瓦上,破旧的青瓦上覆着一层雪,堆到一定厚度后,积雪就开始往下落,坠入荒草不生的院落。
声音仿佛从远山飘来。
“但并不是留在本宫的身边,那是个深渊,至于能不能留下,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着把手里的铜铃放在许远山跪着的雪地上,院落里只留下浅浅的印子。
“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太子殿下......”许远山不停地朝洛瑾辞走了的地方磕头。
他为自己博得了重生的机会,纵使前方是深渊他也会奋力一搏。
在这个苍冷的深宫,他只为努力活着。
自打洛瑾辞看到那个铜铃,他就认出了许远山,他当然相信对方的本事,毕竟前世他可是取代了安望那阉狗,成为了皇上身边的一大红人。
所以,他可以先暂时放过许远山,只希望这次的许远山不要让他失望,否则下场只能和前世一样。
冰雪又悄无声息地掩盖住洛瑾辞走时的路。
“今天你就好好待在笼子。”一大早文惠就蹲在桌案前和笼子里趴着的小猫叨叨不停,“太子殿下还说你可精了,比咱家还精,让咱家不准给你打开笼门。”
“所以这次咱家给你找了一个大一点的笼子,喜欢吗?”说着还一脸求夸奖的傻样。
趴着的温昀愤愤不平的叫了声。
不管关多大的笼子......这都是在虐待猫!
见小猫懒洋洋的,不似昨天的活泼,文惠还想说什么,就被一声叫喊打断了。
“文惠!”
“小殿下您怎么来了。”小惠子立马站了起来,迎上去,“太子殿下还没下早朝。”
“我就是来给太子哥哥送点东西。”洛禹川说着还把东西往身后藏了藏,乌溜溜的大眼睛紧张的看着小惠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呀,您别给太子殿下惹祸就行了。”
洛禹川也知道是自己的过错,撇撇嘴没反驳,反而岔开了话题。
“诶,那不是小白吗!”他惊喜的跑到桌案前,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小白怎么在太子哥哥这儿。”
“原来它真叫小白呀。”